。这下谁会知道?”
温迪尔被对方的执拗弄得没脾气了,他无奈地看着少女:“去瑞文斯顿干嘛?”
少女扬了扬手中的《潘德志》:“我觉得布罗谢特教授是一个非常了不起的学者,他编纂的《潘德志》对于局势的剖析虽然有时太过迂腐和理想化,但是看人很准,跟他交流定然有所裨益。”她大声地念诵着书中的一段话:“温迪尔祭司很显然更适合做间谍头头而非是神职人员,他对于情报的管控能力不会逊色于达夏的哈里哈米德,甚至犹有过之。帝国实行新政之初,他仅仅凭借巡逻骑士报告中的只言片语便推断出了大部分蛇教据点的所在,一举扫灭。帝国的新政能够在初期就几乎毫无任何阻力地顺利铺展,温迪尔祭司功不可没。”
温迪尔摇了摇头:“不过是一些陈年旧事,何足挂齿?露西你别想着拍我马屁,我不吃这套。”
“温迪尔爷爷你就让我去吧,帝国的那些学院不过是肤浅的贵族子弟镀金的地方,没有一点学术氛围。上次我在那里宣讲潘德的诗体变迁,听众都没有几个人。波音布鲁不一样,旧潘德的很多学者都在王立学院开枝散叶,据说随便一个黑矛骑士团的骑士都能跟学者聊上几句潘德史。”
温迪尔长叹一声,他又何尝不知少女跟帝国的贵族圈格格不入,甚至被她的同龄人半公开地排斥。她虽然是贾斯特斯最宝贝的女儿,容貌也算出众,早些年也不乏想高攀的追求者,但最终都因为她那古怪的脾性敬而远之——有她出席的场合,任何高谈阔论都会变得小心翼翼,因为她随时都有可能强硬地插进来指正你言论的不当之处。某次伊索斯的晚宴,创世女神教派的某位主教宣称帝国人的祖先是神,而达夏人的祖先是豺狼,这时她出现了,只用了一句话就让主教哑口无言:“是蛇神还是创世女神?”而后她开始剖析达夏的历史,其内容如果记载在纸上想必那会成为一部极为大气磅礴的论文,被史学家们奉为经典。然而她所处的环境并非是学院而是宴厅,她的听众是贵族与教士而非学者,他们要么端着酒杯要么搂着别人的腰,最后都不耐烦地走开了,留下她一个人,那时候她刚刚讲到达夏的图腾崇拜。
露西安娜·杜克斯,这个才满十七岁的少女是帝国,乃至于潘德绝无仅有的天才。她仿佛对语言有一种天生的亲和力,使得她学习任何语言都仿佛把刀叉握在手中那般轻松自然,她三岁时便无师自通地能够通读用古帝国文字写就的巴克斯长诗,六岁便从诺多的文献中翻译出了七则短诗——这是很多语言学者穷其一生也难以望其项背的成绩,但对于露西安娜来说,这才只是开始。她很快就成为了诺多语的权威,甚至有北境的学者在黑矛骑士的保卫下不远万里地横跨潘德前往伊索斯,跟她共同研讨自己珍藏的诺多卷轴。
可她也是绝无仅有的怪胎——至少帝国的年轻贵族们都是这样认为的,也许是他们从来没有见过这样不爱焕光芒的珠宝,反倒对写满了字的纸充满兴趣的贵族少女。他们私底下大议论,吹嘘说自己看不上这样的女子,不屑在舞会上跟她搭话,但他们心里明白的很,这只不过是害怕在露西安娜的面前出丑的借口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