声。守军的士气无形中高涨起来,迷雾山部落的攻势竟然被他们短暂地强按了下去。
埃修一回到主城墙便颓然倒下,几名后勤的医护人员想将他扶到后方进行治疗却被埃修拒绝了。他大口地深呼吸,胸膛以夸张的幅度起伏,海量的空气以平稳的速率反复进出他的肺部。他一边澎湃地呼吸一边澎湃地流汗,滚烫的汗液从周身上下的每个毛孔涌出,将埃修身上的血污冲刷干净。血与汗沿着埃修的身体流淌,最后在他身下汇聚成一滩暗红色的水洼。埃修那因为失血过多而显得过度苍白干瘪的身躯逐渐暴露在冰冷的空气中。他静静地垂着头,像是睡着了,只是那浩大沉稳的呼吸声在一片纷乱嘈杂的战场上依旧清晰可闻。医护人员们彼此惊骇地交换眼神,眼前这个年轻男人的生命力顽强得几乎不似人类,大大小小的伤口遍布他上半身,虽然都不是致命伤,但伤势叠加起来就算是一头皮糙肉厚的冰熊也该立时毙命了。只是凑近了端详却能清楚地看见那些最细小的伤口开始呈现愈合的趋势,而大的创口则不知何时已经止住了流血——包括那道让人心惊肉跳的贯通伤。
特蕾莎正扶着城墙调节自己的呼吸。基亚担忧而自责地注视着她,可碍于肯瑞科就在一旁,他并不方便上前过问。但特蕾莎却抬头朝基亚看了过来,嘴唇无声地开合:
不用担心,我现在还好。
但基亚并未安心多少,他甚至已经开始后悔不该向特蕾莎提出求援的要求。因为他深知那种豪勇冲杀的作战风格不仅仅会剧烈地消耗特蕾莎的体能,同时也会炙烤她在“凋零蔷薇”以后便脆弱不堪的神经。那是“骑兵长”格里夫得意的战技,每每使用出来特蕾莎总会不自觉全身心地沉浸回两人相处的那段时光,既是特蕾莎·艾尔夫万最甜蜜最快乐的回忆,也是地狱修女最残酷最黑暗的回忆,起于天堂却注定要在终点堕入深渊。癫狂状态下的特蕾莎才是真正的地狱修女,那无差别倾泻的黑键犹如暴动的黑蛇,会噬咬可见范围内所有的活物。整个萨里昂只有但丁一个人能够制服癔症发作的特蕾莎,但他显然不可能在这时候出现在波因布鲁。就算现在特蕾莎没有发作,那之后呢?在他的要求下,特蕾莎主动推开了名为“回忆”的大门,释放出了自己内心的魔鬼,纵然只持续了很短的时间,但原本严丝合缝的门扇间已经留下了危险的缝隙。
要不要今晚就让姐姐带我回萨里昂?基亚还在踌躇,特蕾莎突然一个箭步跨到了他的面前,接着他便感到两只手不分先后地各自落在自己的左右肩上。“趴下!”男人与女人同时低喝,同时按倒了他。基亚两只膝盖狠狠地磕在城墙上,他还没来得及呼痛,脸就已经跟冰冷的城砖亲密接触到了一起。
发生了什么?基亚眼冒金星,膝盖一阵撕心裂肺的剧痛,他想那里的骨头应该是裂开了,随后他听到头顶传来密集而尖锐的破风声,基亚费劲地扭头,刚好看到游侠团在慌乱地散开阵型,飞蝗般的箭雨正朝他们俯冲,有人反应稍微慢了一拍,立刻被粗壮的黑色弩矢射下城墙。
糟了!基亚立刻反应过来,是那支攻城弩部队,他们登城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