肘一膝,强忍着疼痛扑向先前插在地上的长弓,就在她飞扑的时候后背又遭受了埃修一记重踏,但女诺多的手指终究接触到了裹着白布的弓臂,就在她拨动弓弦的一瞬,晚霞般绚丽的华光自布帛的缝隙中迸射!
一声弦响,正欲追击的埃修突兀地静止,而后痛苦地跪倒在地,四肢不停地抽搐,狼斧失手坠落。弓弦复位的那一刻,华光敛去仿佛有无形的线条切割过埃修的身躯。有那么一瞬间埃修觉得自己要从中间撕裂开来,连同脏腑也被一分为二。可他的体表没有伤痕,喉咙里也没有上涌的血液与脏器碎片,唯独剧烈的痛楚从全身神经爆发出来,刹那间就将他缴械击倒。一条笔直的凹陷出现在埃修身后,泥土与草根向两边翻开。凹陷一直通向长河,河水倒灌,形成了一条纤细的沟渠。
“这些肮脏的伎俩,不愧是从角斗场里逃出来的死囚,毫无荣誉与礼仪可言。”女诺多放下长弓,语气里带着冷冷的薄怒。“我以为冯会把你教得更好。”
冯?那不是老酒鬼的中间名吗?埃修现在虽然丧失了行动能力,但意识很清醒,也还保持基本的五感。听女诺多的口气,她似乎与老酒鬼是旧识。但埃修并不奢望这个发现能让自己幸免于难——对方之前的态度与举动早已说明了她其实并不在意埃修与老酒鬼之间的关系。埃修努力地想起身,但无奈地发现自己就连小指头都难以动弹,全身上下依旧浸泡在难忍的疼痛之中。
女诺多走到埃修身边,拾起狼斧。她似乎很反感与斧柄接触,仅用两根手指夹住斧柄拎起来。这时诺多游侠也相继走下小丘,“Ramenez - le dans l'équipe.(把他带走)”女诺多发令。两名诺多游侠各抓住埃修的一条腿,粗暴地拖行。有人往他脸上唾了一口,还有人往他朝脸上飞起一脚,想来对他先前猥亵的手段很是不齿。不过当他们打算对埃修的裤裆动手时被女诺多阻止了。
“巴兰杜克先生,如果你想取回狼斧的话,接下来的几天就得服从我的指挥,你的报酬便是这柄斧头的赎金——Rite Dylan,Pourquoi ris - tu?(里泰迪兰,你笑什么)”
“Ce n'est rien, madame(没什么,女士)。”埃修听到里泰迪兰如此回答,语气里多少有些幸灾乐祸。
“自己去换新的镜片。从现在开始,以通用语交流。哦,你们几个,去把河边的尸体处理一下,把族人的尸体安葬好以后归队。”
又被拖拽了一阵,埃修听到了马车轮子的轱辘声,还有频繁密集的走动声,篝火燃烧的“噼啪”声,口音浑浊的通用语此起彼伏。他似乎是被带进了一处佣兵的营地。“把他放在这里。”他听到女诺多如是说。“兰道夫,停下马车,让骏马好好休息一会。明天有的是时间给你赶车。”
“我还从来没有驱策过精灵马,一时兴起。不过欢迎回来,女士。”车轮的轱辘声缓缓停止,有人掀开了帘子,“不过怎么搞成了这副模样?我以为您是去监视里泰迪兰防止他擅自逃跑的。咦,这不是——”他也许是看见了趴在地上一动不动的埃修,惊讶地顿住。
女诺多没有回答,跨入车厢,狼斧被她嫌恶地丢在角落。车厢外兰道夫讨好地递上被水浸润的丝绸。女诺多随手接过,仔细地擦拭手指与掌心:“维约维斯似乎从来都没有‘审美’这个概念。”
“毕竟只是一头野兽。”兰道夫在帘子外附和,“不过这把斧头现在应该完全归属于巴兰杜克。说起来,女士您是与他交手了吗?这副模样……”他尴尬地叹了口气,“莫非您动用了‘落幕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