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步跑向厂办公楼,留下大狼狗蹲坐在铁门后,和赵泽君大眼瞪小眼。
“哥,哪有大白天锁门的?”军子指了指铁门上的铜锁,“这又不是看守所不给人进出,万一发生了火灾什么的,这门锁着,还不得出大事!”
“这个话嘛……”赵泽君哼了一声,“马上我也要问问这里的厂长。”
“要不要给腾飞街道打个电话?”军子问。
“不用。”赵泽君摇摇头,腾飞街道主任陈达鹏代表政府单位,和自己也打过交道,算是熟人。不过他毕竟代表政府,厂子到底是什么情况还不清楚,陈达鹏如果在场,万一发现什么过火的事,没有回转余地。
从大门就能看见星星厂办公楼,也就不到一百米的距离,可足足过了快半个小时,保安才回来。
一起来的还有个白白胖胖的中年男人。
“赵总,您好您好,可算把您盼来了!”从办公楼到铁门,还没一百米的路,胖子跑的气喘吁吁,白衬衫都汗透了,指着铁门大锁对保安说:“还不快点开门,请赵总进来。”
隔着大门,赵泽君都能闻到胖子浑身的酒气和汗味。
保安赶紧打开大门,赵泽君主动把自己的证件递给胖子,说:“你好,我是赵泽君。”
胖子飞快的扫了一眼,毕恭毕敬的把证件还给赵泽君,说:“知道知道,街道今天上午通知我了。自我介绍一下,鄙人是星星厂副厂长宋成,街道陈主任工作太忙,平时就由我管理着这个小厂。赵总,大热天的,咱们去办公室聊。”
“不急。”赵泽君指了指大铁门上的锁,笑呵呵的问:“宋厂长,这锁怎么回事啊,大白天的锁门,这是防贼呢,还是防我啊?”
“哎呦,赵总,我就知道您肯定误会了。咱们边走边说……”
胖子宋成在前面引路,说道:“咱们厂您是知道的,情况很特殊,工人都是残疾人,其中很大一部分人,是智障人士。我让人锁门,就是怕他们乱跑。您说说,万一走丢了一两个,我可怎么交代?街道、区里,把这么重大的任务交给我,那是对我的信任,厂子效益差赚不到钱也就算了,如果出现了人员走失,我怎么对得起组织上的信任?也对不起自己的良心啊。”
“组织上?陈厂长是公务员?”赵泽君问。
“这倒不是,不过我还兼着咱们厂的公会主席,再说,我直接受街道领导,也算是有组织的人嘛。”
赵泽君点点头:“哦是这样啊。不过,这里工人就算有智障,应该也是轻度智障,怎么会发生走丢的情况?如果严重到这个程度,平时还怎么进行生产?”
“不怕一万,就怕万一啊。”宋成叹了口气,说:“您才来,不知道我们的难处。这个厂子啊,钱赚不到几个,责任却太重大了,必须保证万无一失。”
“嗯,残疾人是社会关注焦点,的确要万无一失,‘一失’,那就‘万无’了。”赵泽君点点头。
宋成比划出大拇指,哈哈笑道:“赵总您这话说得太到位了!精辟!”
说话的功夫,已经经过了厂区,来到了一栋三层的办公楼下。厂区不算大,除了这栋办公楼,还有两排厂房,一个小小的仓库,一个篮球场,不过看起来已经很久没用过了,篮板破破烂烂的,连个篮框都没有。
厂里很冷清,没看见工人,倒是办公楼下,松松垮垮的站着两个挎着警棍的保安。
“工人呢?”赵泽君问。
“这不是午饭点嘛,都在食堂吃饭。”宋成指了指厂房后面,正在冒炊烟的一排平房。
“哦,那正好,咱们去食堂瞧瞧。”赵泽君问。
“食堂乱糟糟的,天热人又多,去哪干嘛啊。您要是还没吃饭,我请客,下馆子给您接风。”宋成说。
赵泽君玩笑似的说:“宋总,你不让我去食堂,该不是食堂伙食差,怕给我看到吧?”
“瞧您说的,我就是再黑了良心,也不能克扣残疾人的伙食啊!那也行,咱们就去食堂!赵总请,我来带路。”
绕过厂房就是食堂。
在食堂门口,赵泽君总算见到了星星厂的工人们。
两排长长的打饭队伍,一水的蓝色工服,有的人张着嘴巴,面露痴傻笑容,探头探脑的朝前面张望,有的人杵着拐棍,或者一边袖子空空荡荡的……
“赵总,咱们这里的218个工人,差不多一半是轻度智障,剩下的,都是各种残疾,瘸子、跛子、断胳膊少手,还有聋子、哑巴,对了,还有两个瞎子,安排在仓库。”
赵泽君点点头,指着在队伍两边,手持橡胶棍来回巡逻的四个保安,皱眉道:“咱们这里,保安似乎多了点吧?”
一路进来,不到十分钟,已经看到了七个持械的保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