湛南爵说到这里顿了顿,勾着唇看着脸色沉郁的慕言蹊,玩世不恭地笑道:“恭喜你,如愿以偿超过我,在我们之间是名副其实的第一名了。”顿了顿,又道:“永远的第一。”
眼底深藏的暗涌,和脸上玩世不恭的笑容仿佛是两个极端,映入眼帘,只觉得心疼。
慕言蹊冷声说道:“谁要这样的第一名!?知不知道你这样自暴自弃的样子很惹人讨厌!?不管用什么办法我都会治好你,堂堂正正跟我较量,听见没有!还有不要再这样笑了,很恶心!”
“呵。”湛南爵不置可否,倒是真的收敛了脸颊强撑的笑意。
什么都瞒不过大冰山啊。
湛南爵的眼底掠过一抹静冷,声音也凉凉的,语气轻缓地追加,“我没有自暴自弃,我很感激,受伤的人是我。”
如果是宫诗娆可怎么办?如果是她再也不能当医生了。可怎么办?
还好是他。
可是就连他,都不知道如果不当医生了,他还能干什么。
他想起自己最初想要当医生,是因为那个小小的女孩,因为那只他救不了的白鸽。
因为看着生命从他眼前流逝,却无能为力,那种感觉,让他难过。
可是,现在,他不能当医生了,并没有很难过。
真的没有很难过。
因为,他保护了她。
他再也不像小时候那个没用的自己一样手足无措。
至少这一次,他守护了心爱的女孩。
慕言蹊身体僵硬,他知道,湛南爵是因为宫诗娆受伤的,当时的场景是怎样的他不知道,但是他知道,如果受伤的人是程子衿,自己一定也会义无返顾去救她。
什么都可以不要。
但不能不救她。
“死不了,就有机会重头来过。”慕言蹊对他说道,“其他别管了,我自会安排。”
“康复的机会还有多少?”湛南爵问他。
慕言蹊没说话。
“我问你,康复的机会有多少。”
“想要和正常人一样用手吃饭,穿衣,拿东西没那么难,好了以后多加练习,假以时日,会恢复的……”
“我是问你我重新拿手术刀的几率!”湛南爵凝眉吼了一声,吼完又自己笑了,“又不是你害得,我凶你干什么,连寻常的吃饭,穿衣,拿东西,都要多加练习,假以时日,才可能恢复?所以,看来是真的玩完了啊。”
慕言蹊沉默。
湛南爵有时候挺讨厌他的沉默的,因为他从不说谎,所以不确定的事他从不回答,也不允诺。
“是兄弟的话,帮我保密吧。”湛南爵说道,“我不想让别人知道这件事。”
“因为宫诗娆?”
“南爵北棠慕言蹊,从此以后没有南爵了。”湛南爵说道:“感觉挺丢人的。”
“……这种时候还嘴硬。”慕言蹊说完这句话,转身走出了病房。
湛南爵听见脚步声,唇瓣开始颤抖。
是的,他不想告诉宫诗娆,不能让她知道这件事。
她要是知道了,一定会内疚一辈子。
她要的是她开心,她快乐,她幸福。
而不是要她内疚一辈子。
他又用力地想要把右手抬起来,他知道毫无反应意味着什么。
是报应啊。
小时候他亲口跟欧以沫约定,他要变成很厉害的医生,然后娶她为妻。
他变成了医生,却不想娶她为妻。不仅不娶她为妻,还亲手开枪打穿了她的肩膀。
天道轮回。
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