便进屋扯了一包药出来,递给老妇说:“十文钱。”
那老妇却没有接药,扶着孙子起来说:“既然你都说不好治,那这药吃了只怕也没用,我又何必花这十文钱,算了,我还是去找沈老爷给瞧瞧,兴许是鬼上身了。”
包二娘已经换了衣服出来,听了这话说道:“不是我说坏话,这种并不是用巫术就能够治好的,你去找他未必行啊,你还是先吃吃我男人开的药,兴许就管用了,他可是治好了不少病症,连城里的人都跑来找他抓药呢,前些天还来了一个,村里好多人都看到了。”
老妇却没管这些,只是摇着头扶着孙子出去了。
老妇搀扶着孙子径直来到了村里最大的那家院,就是沈老爷家,这宅院其实也就相比其他宅院要大一些,他的围墙是青砖砌的,里面谈不上豪华,但也都是青砖做的屋子,这一点可是村里绝无仅有的,除了他们家能够用青砖外,其他人家最多也就像包老二那样用土坯也就了不起了。
门口也没有开门的家丁什么的,他们家还达不到那样豪华的程度,门是敞开着的,到了晚上才会关上,所以也没有什么门房,扶着孙子进去之后,一下子就把老妇的眼睛给吸引住了,因为院子中精神矍铄的沈老爷正在给人跳大神作法。
院子中一根长条板凳上坐着一个年轻人,紧闭双目,双手放在膝盖上,沈老爷绕着他,穿着一身用各种兽皮拼成的袍子,看上去五颜六色,同时给人十分诡异的感觉。
他脑袋上,用竹子编的一个形状怪异的帽子,帽子上插满了野鸡毛,那野鸡毛长长的弯成一道弧线,随着他上下乱蹦,也胡乱的摇晃着。
他左手拿的是一个铃铛,当啷当啷摇晃着,右手则拿的是一把桃木剑,在空中虚乱砍着,嘴中大声吆喝着谁也听不懂的话语,四周或站或坐或者蹲着十几个人凑热闹,其中有两夫妻在抹着眼泪。其中一个抹着眼泪的妇人看见老妇搀扶着那年轻小伙子进来,便估计也是来求医的,赶紧过来说:“你孙子怎么啦?”
老妇叹了口气说:“好端端的突然就抽搐,口吐白沫,我扶他去包老二那里看,包老二说是什么癫痫,还说这病不好治,我我瞧着不像,哪有这样生病的,一下就摔到地上,口吐白沫,两眼翻白,全身抽搐,我可没听说过,我总觉得不对劲,前些日子他进山去打猎,啥也没打来,回来的时候就傻傻的,回到家倒头便睡,这两天整个人都是木木的,我就怀疑是不是在山里遇到了什么邪祟?不过这话我没跟包老二说,说了他也不听,他总觉得沈老爷这边跳大神驱邪,抢了他们家药铺的生意,所以我准备到这来,再跟沈老爷说这事呢,你呢?你儿子这是咋啦?”
那妇人一听,顿时同病相怜,跺脚道:“我也怀疑是这样,我儿子前些日子也进山打猎去了,结果也是一样,没打到什么东西就回来了。我问他去转悠这么几天,啥也没打到吗?他说他打到了一只黄鼠狼,因为好久没吃肉了,就把那黄鼠狼给杀了之后吃了,他跟另外几个人一起打的,把黄鼠狼吃完然后就回来了,回来之后,他的眼睛就看东西很模糊,越来越厉害,啥都看不见,我想这下糟了,这肯定是回来黄鼠狼家眷报复才让他看不见东西了,所以我就来找沈老爷来了,沈老爷听了之后说十有八九是这样,他要做法再决定。”
沈老爷的妻子从屋里出来便过来招呼,问了情况之后,也叹息说:“我跟你们交个底,这些日子村里头来找我们老爷做法驱邪的,已经有十几个了,大半都是进山之后惹了邪祟回来,老爷说了,进山之前一定要念咒,还教过大家,可是这些人就不当一回事,每次进山都不念进山咒,山里头那么多邪祟,又还有山魈什么的,那是人能够抵御的,你要不念进山咒,那不是找死去了吗?哎,不听老人言呀。”
一听这话,两个妇人顿时都一脸羞愧。
沈夫人又对那视线模糊的男子的母亲说:“就说你儿子吧,铁脑壳,虽然你们从小给他取这个名字,指望他老壳硬命硬,命硬克死牛魔王,可是你命再硬能硬得过山神?所以呀,我们家老爷经常说了,千万不要去招惹那些邪祟,你看你们铁脑壳,这不就麻烦了,我们老爷说了,他就是吃了那黄皮子,你吃山鸡野兔都没问题,黄皮子能吃吗?那是成仙的,这下眼睛不行了吧,这就是山神告诉你家铁脑壳,眼睛长亮一点,既然没眼力劲,那这眼睛不要也罢,所以才蒙住了他的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