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嘴上说说不行吗?沈老爷摆摆手说:“不用倾家荡产,这个人给人做法收钱也不贵,我见过他,他是个瞎子,好像听说是从阴州那边来的,背着他媳妇,两条腿瘸了,他们就在县城的城隍庙前给人算卦,我听说过他算卦很准,而且还能通灵请神上身,本事着实不小,也正是因为他泄露天机太多,所以才遭到天谴,眼睛瞎了,老婆也是个瘸子。而往往这种人才真有本事的,你们不行的话去找他看看,或许还真能够想到办法,毕竟是阴州来的嘛。”
一听这话,铁脑壳的爹娘顿时都是心中一喜,说道:“连沈老爷都如此推崇的人,道行绝对错不了,怎么的也得去瞧瞧看。”
他们两个相互交换了一下眼神,便当即做了决定马上前往县城,儿子的病可耽搁不起,这眼睛可比什么东西都重要,没了眼睛那也就彻底丧失了劳动能力。
他们俩站起身之后,连声谢过老爷,因为沈老爷给人做法是不收钱的,不过他们两个还是提了半筐鸡蛋来的,当下把鸡蛋交给了沈老爷的妻子。
他妻子推迟了两下,到底还是收下了,送东西只要不是特别贵重,他们也会收下,不过山里人大多很穷,也送不出什么贵重东西来。
铁脑壳父母搀扶着他出来,先回到家简单收拾了个包裹便要下山走,他爹扶着他,他娘在后面跟着,铁脑壳还不是完全失明,只是视线严重模糊,眼前都是白晃晃的一片,不过大致的路还能勉强分辨,所以走得倒还快,而且下山的路他走了无数次也比较熟,又有他爹搀扶着,路程上到不受多少影响,走到下午时分便进了城。
这个县的名字叫做三萧县,传说是镇上最大的一个大户人家姓萧,祖孙三代都在朝廷为官,官做得很大,得到皇上的赏识,在他退隐之后,为了以示恩宠,将这个县的名字改成了三萧县,还立得有个牌坊,这可是山里人最大的荣耀了。
只是那是祖上的事情,到现在已经隔了好几代了,除了那三个做高官的人之外,那之后萧家就逐渐没落,到现在已经只剩一个大宅子,产业也败的差不多了,跟寻常的大户人家已经没有太大区别。但是在县城里面的威信那还是很高的,毕竟人家祖上的荣耀才换来了这个县的名字,并得到了一块足以光宗耀祖的牌坊。
这牌坊就立在城隍庙旁边,城隍庙是朝廷最为重视的一座寺庙,每个官衙的掌印官新到任都要先到城隍庙进行祭拜,所以城隍庙也就成了城里面最重要的寺庙,热闹非凡,但凡节日这里是最热闹的,各种庙会活动,四里八乡的乡亲们都齐聚这里。
这一天又恰好是衙门休息的日子,所以不少官员也来到这儿闲逛,带着家人上香,或者看一些广场上的杂耍,县城很小,不可能有东京那种勾栏瓦肆,而庙门口的这块大大的广场,也就相当于东京汴梁的勾栏瓦肆的作用,在这儿各种杂耍,唱戏说书应有尽有,很是热闹。
刘知县带着家人便装也来到这里游玩,刚刚立冬不久,天气已经有些寒冷了,不过阳光不错,在阳光沐浴下,倒也不觉得有多么寒冷。
信步来到城隍庙前。看到一个瞎子正在门口给人算卦,手里拿着一把茅草,算卦的人有七八个,这瞎子说的是口沫横飞。
刘知县听人说了,最近城隍庙来了个瞎子,是阴州城来的,算卦很灵,收的钱也不多,所以在当地引起一点轰动,他当然很是有些兴趣,趁着今日休息,又是艳阳高照,也想出来散散心,顺便看看这算卦的瞎子。
眼见围着好几个人,看来他生意还着实不错,于是他便走到身后侧耳倾听,从人的肩头缝隙望去,见这老者身材干瘦,几只手指细的跟鸡爪似的,翻着一双灰白的眼睛,看着有些吓人。
只听得他正在说:“阴州发生瘟疫,这之前我就算出来了,因为阴州的知州换了便装到我摊位来算卦,跟他夫人两个,我从卦象一下就看出来了,但是我不敢说,因为卦象说得很清楚,他们两个两天后就会死于瘟疫,既然连知州都死于瘟疫,那全城老百姓还有谁能避免呢?瘟疫可是谁染上谁要倒霉的,我二话不说,他们前脚一走,我后脚就跑,连给的一两银子我都忘了拿,一口气跑到家把我媳妇背着就跑,我刚跑出不久就传来消息说,阴州瘟疫大流行,死了很多人,全城差不多都死光,没死的人烧杀抢掠,把个阴州弄得跟人间地狱一般,我是跟着我媳妇儿坐船逃走的,瘟疫一般不会走水路传播的,到这里我才松口气,这里离阴州已经好几百里,怎么传也传不到这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