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徐芩犹记得那年,他们同行五人,一人跌落山崖,一人突发疾病而死,一人被闪电劈中,只有他们二人活了下来。
”我若真是天煞孤星,为什么煞不了你呢?”徐川在山洞里一边给自己包扎伤口,一边看着旁边正在堆砌柴火的徐芩。
“因为我比你更煞气!”徐芩笑着打趣。
“那我们就是双煞星了,我就不孤独了。”徐川那时候说出这话的眼底有光。
可是徐芩还是在那次任务中消失了。
无边无际的印度洋上,一艘藏有无数秘密的船舱内,对方选择弃船逃跑,徐川带一队人在远程攻击扫射,徐芩带人上船拿人,火舌就在徐芩登船的那一刻窜了出来。
你见过雪碧上生起火锅的气泡吗?
大概就是那种场面,乘以一个亿万倍的数字,被不断放大,激发。
徐川静静看着船舱解体,沉入海底,方才醒悟。
“徐队!不能下去啊!现在洋流危险!海面下的情况还不清楚……徐队!”
没有人能喊住徐川,没有人能让徐芩死在自己面前。
徐川是这样跟自己说的,可惜,他不是天意。
天不能随他的意。
跳进海里的一刻,徐川一会儿觉得自己被烈焰包围,一会儿又觉得自己的脚似乎冻住了,难以动弹。
这冰火两重天的方式来回交替不明。
后来徐川才清楚,那是自己第一次走火入魔。
徐芩,徐芩,徐芩,你到底在哪里。
从此以后,印度洋上多了许许多多打捞的船只,长年累月的在海中运作,徐川之前常去,每天都去,渴望看到每一个打捞作业人员带着希望的声音。
渐渐地,徐川就不怎么去了。
仿佛每次站在海边,那天的故事就不断在眼前重演,徐芩最后的一个面容,定格的徐川眼中的,是冲上船的狠厉。
那个少年,原本不是这样的。
会躺在床上喊自己今天要吃蛋包饭,会淘气的藏起来队友的武器,会说一些很冷但是很高明的笑话,总之,那完完全全是个少年的模样,不是杀手,是他的徐芩。
每一个人都等待着被救赎。
令毓萌是这样,徐芩也是这样。
可惜在海里飘了许久的徐芩没能等来徐川,而是不知道靠了哪个国家的岸。
身上数不清的炸弹炮火造成的伤痕,徐芩几乎无法睁开眼呼救,只能在岸边等待死亡的来临。
没相当正赶上当地一年一度的海鲜节日庆祝大会,徐芩被当地人从岸边救起,听了几个月叽里咕噜的奇怪语言。最终也没能清楚,他们到底是哪个部落的人。
在此之前,徐芩一直都认为部落首领都是吃人的。
或许自己这身烤肉,别人没兴趣了吧。
在这里的好处就是不怕有人将自己生还的消息告诉敌人,当然,与之相对的是,徐芩也无法联系上徐川。
一天一天吃着奇奇怪怪虫子果子和树叶混合而成的药水,徐芩觉得自己快得道升仙了。
索性死马当活马医,照单全收。从见到绿色的死虫子会恶心反胃,到每天都要狂吃三碗,徐芩觉得自己的进步尤其大,部落首领时不时会对徐芩扭屁股,徐芩不知道该怎样拒绝这种热情,很久以后,他才知道,那是“你很棒,你很坚强”
的意思。
不知道过了多久,久到徐芩以为自己会把地球上的这种虫子吃到灭绝。
被一层一层揭开树叶做成的纱布时,徐芩看到了天,看到了海,看到了一切来时的东西,还是来时的样子。
与此同时,徐川还是没有放弃打捞。
直到有一天,一个打捞人员捞起来一具女性的尸体,据周围人说是上周掉在海里的。
上周。
徐川算了算,距离徐芩在海里失踪,已经整整三个月了。
他放弃了。
没有举行葬礼,没有通知好友,徐川一个人划船在海面上漂浮了许久,说着只有他们两个人知道的趣事,那些事,就连同徐芩们一起消失在徐川的生活当中,消失在无边无际的印度洋上。
新的征程,只能由徐川自己开启了。
不是没有想过消沉度日,可是潜意识总是告诉徐川,他会回来的,他回来的那天,希望你依旧光彩熠熠。收回跑远的思绪,徐芩在后视镜里定定看着徐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