姚子业自信飞扬的眉凝结的是千思熟虑后的结晶。
有了上次的事后,他突然明白,哪怕是送到国外,也防不了小人。没有什么比自己一手全部操作是更可靠的流程了。
再说,比起囡囡受的苦,他这点辛苦算得了什么。
绷直的唇,冰霜的眼,与姚子业回转的眸光相碰,陆君两道眉霜拧出些皱褶:对于这些话,他反驳不了。
“陆君。”看他冷冰冰要走,姚子业低声有力,“你应该明白一点。囡囡她成长成什么样子,不是我们能决定的,毕竟她离开我们这么多年。但是,囡囡始终是囡囡,这种感觉是不会变的。”
隔离门“咔”关上。
可以故作冷漠不回答问题,却不能忽视心底始终存在的现实。
坐上计程车是想回家,兜转之间往另一个地方走。
“画廊到了。”出租车司机说。
如果他这时候让车转头,真是自欺欺人了。心头失笑,从车内出来,大步是往画廊方向。
他姓陆,名君,扛得起君子之名,绝不会做躲躲闪闪的事情。
推开玻璃门,迎面扑来的是沁入脾心的水墨香气,贴在木架屏风上的宣纸,横一米,竖三米,画的非青山流水,非小桥人家,是女蜗,画家笔下的女娲,衣裙婀娜,乌墨戴冠,英气的眉,柔和的眼,国母的气质,含笑的双眸以海量的龙气与人遥遥相望。
一时,分不清是画中人,还是现实。
他眼中朦朦胧胧,只觉画中灵气的人儿,像是走出了画中,与另一双真人的眼珠重叠在一块:蔓蔓。
画的下角,画家的印鉴,不无意外是这两个字。
心头升起的滋味扰人余韵,回想姚子业说的:囡囡的感觉始终是不会变的。
自从上次有对老教授对蔓蔓的画赞赏有加,初夏与杜宇决定把蔓蔓的画放到了迎客的大厅做招牌。今天见有个客人站在蔓蔓的画前一动不动的,初夏高兴地走过去,介绍说:“我们这位年轻画家的画,是深受到北京大学教授的欣赏,先生您真有眼光,一进门就看上了。”
“你怎么知道我是看中这幅画了?”
这把冷到极致的嗓子,初夏化成灰都认得,定睛瞧着那人回过头,双眼瞪足了:“你来这里做什么?”
“你们这里招待客人有说我不能来吗?”一面这么说,一面冷霜的眼睛四处在找人,“你那朋友呢?”
“你找蔓蔓想做什么?我告诉你,三千多块你是敲诈,我们是不会还的。”初夏定在他面前,遣客不成,拦着他找蔓蔓总成了吧。
陆君没有与她较劲下去,是因门口进来了两个人。
这是一男一女两个中年人。
初夏迎上前,当是客人问:“请问两位,有什么可以帮助到你们吗?”
女的圆圆脸上的笑堆成了肉肉,说:“我是蔓蔓她二婶,来找蔓蔓的。”
唰,初夏脸色咋变,粗气道:“蔓蔓她现在不在这里了,你找错地方了!”
“蔓蔓的画不是在这里吗?”和张秋燕一块来的中年男人戴着一双装酷的墨镜,对蔓蔓署名的画指手画脚。
“你是谁?”初夏的声音里透出冷气。这男人不像是蔓蔓的二叔。
张秋燕走上来:“你不要骗我们了。快让蔓蔓出来。他不是外人,是和蔓蔓相亲的金先生。”
温浩雪口里温家要蔓蔓嫁的有钱男人?
打量金若文,年纪比蔓蔓大上一轮以上,戴金露出的庸俗感与清新干净的蔓蔓,完全搭不上来。
陆君眼中的冰霜往上一层层叠加:如果是他妹妹,怎么可以让妹妹为了钱断送幸福?
“杜宇!”初夏怒喊,“拿把盐和扫帚出来。”
杜宇匆匆从里面出来,真拿了把扫帚,应该是刚才的话都听见了。
“你们想做什么?”张秋燕在惊慌一步后,马上回复了做婶婶的气场,“我是蔓蔓她婶婶,你们拦不住我见蔓蔓的。”
杜宇不敢随便打人,初夏夺过扫把,往张秋燕和金若文站着的地方扫过去:“我打扫卫生,你们给我出去!”
张秋燕和金若文两人齐齐跳脚。
金若文摘了墨镜,火了:“你看我报不报警?”
“我也觉得报警是明智的。”冷冷的一把声音插入到中间,瞬间屋里的温度低到零度下。
张秋燕和金若文抬头,看见了冷冷站在画架边上的陆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