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廖圣璎道:“不是,路过而已。”
“你们都说了什么?”
“一些无关紧要的话。”
单巍执着地道:“我想知道。”
廖圣璎看着他,忽然叹了一口气,“何必呢。”
单巍定定看着她,两人一上一下,不知道僵持了多久,他终于翻身,下了地。
当晚,他没有再回来。
廖圣璎没让人去留意,即便他是去了廖圣玥那里,她也不生气。
不知单夫人是如何得到消息的,一大早,就让人过来传她,廖圣璎知道要挨训一顿,做好了心里准备。
谁知,到了那儿一看,屋子里多了个水灵灵的姑娘,单夫人和她解释,说这是哪家哪家的姑娘,两家人如何如何要好,本来是要留给单渠的,但是单渠还没有成家的打算。
换句话说,就是小儿子单巍比较好拿捏。
廖圣璎看了姑娘一眼,姑娘不害羞,还朝她回了一个笑。
“夫人,纳妾这样的事,你找单巍商量就可以了,我没有意见。”
那姑娘脸上的笑容淡了淡,单夫人忙道:“不是纳妾,不是纳妾!”
廖圣璎没明白,不可思议道:“难道要这位姑娘没名没分进单家来?”
姑娘脸上的笑容有点端不住了。
单夫人一咬牙,拧着帕子道:“都不是,我的意思是要明媒正娶,平妻!”
平妻?
廖圣璎脸上保持着微笑,她认为单夫人就是故意恶心她的,昨日那口气单夫人她咽不下去吧?
“平妻啊,让我想想。”
她又瞅了那姑娘一眼,清晰地问道:“那以后到底是她大,还是我大呢?”
姑娘的脸色已经招架不住了。
她微微咬了唇,好像被羞辱了一样。
单夫人眉眼一厉,不悦道:“这是在商量正事,别说歪七扭八的!”
“我觉得这就是正事。”
廖圣璎寸步不让道,“既然有了平妻,规矩还是立明白的好,不然万一后宅出事,到底是拿我问责,还是拿她问责?”
她说得好听,其实就问单夫人,以后到底谁管事,谁做主,听谁的。
单夫人心想,这儿媳妇越来越有心计了,当着姑娘面,她也不好太过斥责。
正想着如何制衡,就听那姑娘道:“廖妹妹,你先进的门,当然由你来做主。”
廖圣璎眼眸一闪,装傻谁不会?
她微笑道:“那姑娘怎么还叫我妹妹?叫姐姐才对。”
那姑娘又咬唇,“我、我年纪比你大呀。”
廖圣璎仍旧微笑,“进了门就不看年纪了,看资历。”
“哦……我知道了……”
确定儿媳妇没意见之后,单夫人让人把姑娘请了出去,婆媳俩共坐一堂,气氛不太对。
单夫人端起茶,灌了一口,才将怒气压了下去。
“你和单巍又怎么回事?他身上的伤,是你打的?”
廖圣璎站了起来。
“夫人,我没得过疯病,不会无缘无故出手打人。”
单夫人又被气着了。在当娘的眼里,儿子总是千好万好的,这廖圣璎也太不识好歹了!
“不管什么理由,忤逆夫君就是大过!璎璎,你知道什么是三从四德吗?”
廖圣璎道:“抱歉夫人,我从小没娘,没念过几句书,既然夫人指导了,我回去就看一看。”
她说得半真半假,单夫人就是有再大的火气,也被堵了个半死。
最后没了什么可说的,单夫人耐着性子叮嘱道:“最近单渠不在,你和单巍都安分点,别叫旁人看了笑话!”
“谨遵夫人教诲。”
单夫人烦得不行了,摆手让她走人。
廖圣璎回了院子。
秋高气爽,正好遇上廖圣玥在晒太阳,她打扮得花枝招展,看见人,立马阴笑道:“璎璎,姨母叫你去是有什么事啊?”
廖圣璎扫她一眼,“院子里很快就要多出一个女人了,有人作伴你应该很高兴。”
廖圣玥先前就得了消息,她是刻意等在这里说风凉话。
“好像不是和我作伴哦,听说是平妻呢。”廖圣玥装模作样了一下,同情道:“平妻的意思,不就是和你平起平坐了吗?姨母也真是,这让你的脸往哪儿搁啊。”
廖圣璎笑了一声。
“我没觉得丢脸,我一日是正妻,她就一日也不过我去,倒是你啊。”
“我?我怎么了?”
廖圣玥不服气地看着她。
廖圣璎露出一个同情的笑,“你才是最可怜的,你战战兢兢这么久却止步不前,人家一来,就是一步登天,夫人还是你亲姨母呢,原来她就是这样疼爱你的。”
“你!”
廖圣玥被她一说,恼羞成怒,蹭地一下站了起来,“你懂什么!姨母弄个平妻进来,不就是要给你添堵吗?等你们斗得两败俱伤的时候,就是我……”
廖圣璎帮她接口:“就是你跃上青天之时?”
廖圣玥看着她背后,眼神由震惊变成了害怕,在秋末的骄阳下,她竟抖了起来。
这表情,和见了鬼差不多,廖圣璎忙转回身。
这一看,她心口突了一下。
单巍身上染了很多血,像个地狱修罗,他左手边,拎着血淋淋的一个东西。
那是一只手臂。
廖圣玥尖叫一声,当即晕了过去。
廖圣璎没那么怕,但她胃里翻滚,有点想吐,那毕竟是人肉。
单巍走到她三步远之距站定,将血淋淋的手臂往她脚下一扔。
“我找到沈穆了。”
他神色阴冷,加上一身血色,让廖圣璎想后退。
但是她动不了。
心里骤起惊惧,顷刻间,就游走到她四肢百骸,她看着地上的血臂,毛骨悚然。
“你、你说什么?”
单巍又重复一遍:“我说,我找到沈穆了。”
轰地一声,廖圣璎脑子里劈过一道巨雷,顷刻间空空如也,她极力回想了一下昨日见到沈穆时他的衣物,然后,她睁大了眼,看下脚下。
“小姐!小姐!小姐——”
廖圣璎晕了过去。
院子里一下子晕了两个女人,下人很快就去喊大夫了,无一例外,诊断结果都是惊吓所致。
单巍的脸色一直沉着,大夫走后,他一直守在床边,握着廖圣璎的手,不吃不喝不动,宛如一尊雕塑。
只怕在廖圣璎眼里,他已经走火入魔了。
单巍开始回想一下认识她之后的点点滴滴,从幼时到少年,到青年,再到婚后。
一幕一幕,他都记得。
他是真心喜欢她,喜欢到不择手段,喜欢到战战兢兢,他将她捧在掌心,捧上云端,他爱得如此卑微。
即便这样,他也不觉得累,可是他知道,不能再这样下去了,他变得不像他,她也不再是当初的她。
他受得住折磨,却不忍心再与她相互折磨。
他是顶天立地的男子汉,不过是做个了断而已。
单巍轻轻执起她的手,在她手背上轻轻地印了一下,久久舍不得移开。
廖圣璎醒过来的时候,还记得那种恐慌和惊惧,她猛地坐了起来,发现单巍就坐在床边。
她愣了愣,然后探身过去,一把揪住了单巍的衣襟。
“单巍,你对沈穆做了什么?你告诉我你对他做了什么!”
她的眼泪珠子成串地往下掉。
单巍伸手,轻轻覆在她手臂上,一想起他那只手曾拎过血淋淋的手臂,廖圣璎浑身都抖了一下。
“放心吧,他没死,我只是卸了一条胳膊。”单巍的喉结动了动,他道:“璎璎,他说要带你走,我让他用一条手臂来换,你也一样。”
他顿了顿,声音很冷。
“你也要付出代价,我才肯放你离开。” 廖圣璎浑身都瘫软了,已经无力去思考,她顺着他的话颤声道:“什、什么代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