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又没被爆头,急什么?”
纪云深凉凉的瞥了顾西沉一眼,用着极其标准的持枪动作接近那头的昂山阿里斯,“顾公子在黑道混了那么多年,还不如我这个退役的特种兵,你还好意思说你是混道上的?”
“我靠,他们一百多个人,对付我十几个人,你还好意思在这给我说风凉话?”
纪云深从腰间又拔出一把手枪,隔空扔了过来,“嗯,当然好意思。”
顾西沉咬牙切齿的瞪着纪云深的背影,电光火石间,余光里又多了一道男人身影,是孟东行。
他在心里又骂了一句我靠,他们两个居然是一起赶过来的,也就是说,他们在这下着雨的夜晚,都没看好自己的女人?
孟东行掩护完纪云深,紧接着从后面突袭,守在车旁的保镖在几秒内全部倒了下去。
昂山阿里斯看到他,有一秒的不可置信,“孟东行——”
“嗯,听说你对我的女人很感兴趣?”他走过来,手枪抬起,指着昂山阿里斯的太阳穴上,“昂山先生,顾西沉跟我是多年的兄弟,你动手前就没想过,我有可能会不高兴?”
“误会,都是误会。”昂山阿里斯扔掉手中的枪,声音带着几分谄媚的讨好,“道上谁不知道你行哥的脾气,对兄弟从来都是两肋插刀,重情重义,我怎么可能会对行哥的兄弟和女人下手。”
昂山阿里斯微微转头,笑的更加谄媚,“再说,行哥,你和昂山家族合作也不是一天两天了,我今晚喝了不少酒,一时没把握好分寸,还望行哥你海涵。”
孟东行笑笑,声音凉薄的让人心慌,“哦!这么说,如果我今晚没赶来,我女人我兄弟,都得被昂山先生给欺负了?”
昂山阿里斯本来就有些紧张,孟东行有一再抓他话里的漏洞,他微微蹙眉,胸口有一股气在慢慢的汇聚,不过他掩饰的很好,没有表现出来。
顾西沉将昂山阿里斯的手下绑起来,并推给孟东行带来的保镖身上,自己则是走近昂山阿里斯和孟东行所站的位置上。
纪云深接近车子,打开车门,里面的两名雇佣军保镖一手钳制一个女人,手枪对准女人的太阳穴,与纪云深隔着半米的距离对视着。
他快速瞥了两个女人一眼,确定两人没有受伤,才用流利的英文说道,“马上放了她们俩。”
国际雇佣军受雇于人,最基本的要求就是在雇主受到生命威胁的时候,要先做好牺牲自己性命的准备。
虽然请雇佣军当保镖会很贵,但他们像真正的军人那样,执行着纪律和命令,还是吸引了不少有钱人的眼睛,他就属于其中一个。
“我再说一遍,马上放了她们俩。”
可那两名雇佣军像是没有听到,扣紧扳手,狠狠的顶向两个女孩的太阳穴,似乎根本就不怕死。
“虽然在雇佣军界也有不追究家人和女人的规矩,但为了我的女人,我不得不追究你们俩的家人和女人,甚至是……孩子。”
“所以,听懂了我的话,就放开她们俩。”
显然,纪云深的威胁起了效果,两名雇佣军面面相觑,最终松开了手。
温橙早就吓的瑟瑟发抖,整个蜷缩在一起,乔漫相对来说好一点,但也被吓的不轻。
这段时间,先是顾西沉,然后是玫瑰海岸出意外,再到墓园,三场惊吓,让她多少有了一些抵抗力。
纪云深解开两人手上的绳索,紧绷一晚上的神经,终于放松了一些,“外面还需要解决一下,你俩待在车上不要动。”
说完,就转身要关车门,却在下一秒,被女人嫩白的小手拽住了衣袖。
纪云深看过去,唇角挂着温润如春的笑,“怎么了?不用害怕,有我在,不会有事。”
说着,就要抽回自己的衣袖,却被女人拉的更紧。
乔漫咬唇,如水的眸光里映着男人高大的身影,“外面好像很危险,纪云深,你……你要小心点。”
“嗯。”男人凑过来,在她唇上重重的啄了一下,“我知道了。”
随后,他就将车门拉上,然后朝着昂山阿里斯走近。
温橙在哭,好像怕的很厉害,乔漫抱住她,不停的安慰,“没事了,都过去了,别怕。”
透过车窗和重重雨幕,乔漫看见一身黑色西服的高大男人走到孟东行旁边,他薄削的唇一张一合,不知在说什么。
雨雾弥散中,他的高大身影被模糊成一个轮廓,可在她的眼里,却特别的深刻,动人。
有一种,一眼万年的感觉。
孟东行蹙眉听后,就快速的转过身,匆匆的往她们所在的车子方向走了过来,大概是纪云深告诉他温橙的状态不太好,他便急着走过来看看。
车门被拉开,乔漫很识相的下车,坐到了副驾驶上,把后面的空间留给了他们俩。
“橙橙……”
孟东行坐到温橙的旁边,刚刚叫了一声她的名字,她就突然扑到了他的怀里,失声哭了出来。
大概在爱的人面前,女人都会特别的脆弱,更何况还是在这种惊吓过后。
“嘘嘘!”孟东行的眼眶泛红,大手不停的在她的后背揉搓安慰,“别哭了,我以后都不跟你吵架了,是我错了,别哭了,嗯?”
温橙其实也不是被吓的大哭,而是想到了母亲,当年处理事故的警察说,在母亲出车祸的现场发现了国际雇佣军衣服上的统一的标识。
那场很有可能是谋杀的车祸,却被人硬生生的掩盖成了普通的车祸。
这件事她没敢跟任何人说,就连父亲也没说过。
也许是在心里憋的太久,在刚刚的惊吓过后,就全都释放了出来。
温橙哭的肩膀一抽一抽的,鼻涕眼泪全都抹在了男人高级的西装外套上,“孟东行,我喜欢你,你到底要不要喜欢我?”
见惯了世上的逢迎和算计,肮脏和黑暗,和她呆在一起的每分每秒,就会成为一种恩赐,上苍的恩赐。
“你才二十岁,未来的人生会遇到更多更好的男人,我……不适合你。”
像他这种下一秒可能就没命的男人,谈恋爱这件事,对他来说,真的是一件太奢侈的事情了。
而他,也不想耽误她。
她值得更好的,而不是他这样只会耍狠逞凶没什么文化底蕴的男人。
“胆小鬼。”
温橙退出他的怀抱,抬手抹掉脸上的泪,“孟东行,你是胆小鬼,而且不仅自大,还自卑,就你这样的男人注定找不到女朋友,注定这辈子都不会得到幸福。”
“嗯!”男人伸手揉了揉她的发顶,声音依旧温柔和煦,像是三月的春雨,“所以,你替我幸福就好。”
他从混上这条不归路的那天开始,就已经注定了这辈子会远离幸福两字,所以他幸不幸福不要紧,只要她幸福就好。
“好,我明天就回美国,让我爸给我安排相亲,你不是想让我过的幸福吗?我偏要过的不幸福,这样的话,我们两个都不幸福,你大概就觉得你可以给我幸福了。”
孟东行锋利的薄唇紧紧的抿着,下颚的线条紧绷,看向她的时候,一双深邃冷沉的眸,不自觉的柔和几分。
他说,“橙橙乖,别耍小孩子脾气了,婚姻是人生大事,必须小心谨慎的对待,你还小,等你再大一些就知道,我这么做,都是为了你好。”
永远都是用他以为对她的好而对她好,却从来都不问问她想要的是什么?
也对,这段感情从一开始,就是她进一步他退一步,她进两步他退两步,她进十步,逼的急了,他就恨不得会退二十步。
不公平,这段感情从来都不公平。
可要是有公平可言,又怎么会走到今天这步呢?
“我不用你为了我好,也不用你关心我,以后我过的好坏也与你无关,如果不能成为我的男人,你就彻底的远离我的世界,你明白了吗?孟东行。”
既然不能成为她的,那就彻底的放手,她温橙还不至于在一棵树上吊死。
孟东行知道她受了惊吓,有脾气在所难免,“你乖点,我去外面善下后。”
他拉开车门走了出去,背影透着矜贵和优雅,那漫天弥散的雨雾,在她眼里,全都成了他的背景和陪衬。
温橙咬唇,眼泪不知不觉的又掉了下来。
乔漫坐在前面,当然把两个人的对话都听到了耳朵里,她从副驾驶座下来,拉开后面的车门走进来,坐到了温橙的旁边。
“别难过了,失恋并不可怕,可怕的是你连自己为什么失恋都不知道。”
温橙闻言,连泪好像都忘了往下掉,“什……什么意思?”
“意思就是说,你可以找点醋让他吃。”
乔漫看着温橙,见她还是一脸茫然的表情,笑道,“还不明白?”
温橙点了点头,又摇了摇头,“好像明白,又好像不明白,当然,你可以选择说的更明白点。”
乔漫摇头,一张温静的脸上满是笑意,“就是说,他没有危机感啊!你一直这么傻傻的追,能追到人么?”
温橙听后一拍腿,恍然大悟的说道,“对,欲擒故纵。”
话落,盯着乔漫研究了一会儿,说道,“恋爱这种东西,看来真的需要名师指点啊!”
“我……”乔漫提起一口气,又憋了回去。
其实她也就谈过那么两场恋爱,和蒋英东的那段很纯情,基本上就是牵牵手抱一抱,偶尔接个吻。
到纪云深这,就直接嫁了。
她哪有什么经验,只不过就是旁观者清罢了。
……
昂山阿里斯最终还是被他们三人给放了,一是他没伤害到他们中的任何人,二是昂山家族在缅甸势力非常庞大,都是生意人,当然不会做赔本的买卖。
处理完后,两个女人从昂山阿里斯带来的车子里走下来,与三个男人会合后,正要往墓园外走去,刚刚被纪云深打倒的保镖却突然清醒了过来,他举起手枪,对着乔漫的方向就开了一枪。
纪云深余光瞥到地上那名保镖的动作时,子弹已经被射了出来,他几乎是下意识朝乔漫扑过去,“小心……”
接下来的几秒,都是死一般的寂静。
高大挺拔的男人压在女人的身上,一动不动的,就连呼吸都变的很微弱。
当然,开枪的保镖已经被孟东行连续开的几枪又弄昏过去了,不会死,但应该也会落下残疾。
乔漫已经吓的脸色苍白,推了推身上的男人,声音带着柔软的哭腔,“纪云深,你怎么样了?说话啊,你怎么样了?”
这个时候,她满脑子都是恐怖的画面,就好像那晚在海边,他浑身是血的倒在自己的身上,她真的以为,他会死。
“纪云深,你别吓我,到底怎么样了?”
最后还是顾西沉看不下去了,踢了踢纪云深,“别装了,要装回家装去。”
“哦,不对,一会我和你可能需要单独“谈一谈”,关于纪晗,关于刚刚那场损失。”
子弹只是从纪云深的背部划过,但伤口其实很深,动一下,都是抽筋挖骨的疼。
他撑坐起身,连眉头都没皱一下,“好啊,正好我很久没有打架,手很痒。”
这些天,顾西沉一直踪影成谜,而他又是纪晗公司乔漫三头跑,根本顾不上找他。
既然他想主动把这笔账清了,他当然愿意配合了。
乔漫浑身都湿透了,有些冷,下一秒,男人身上的西服就披了过来。
她挣扎,想要去看他背上的伤,却被他长臂一伸,揽在了怀里,“有没有受伤?你重感冒算是刚好,身上的刀伤也还没有完全恢复,这会又淋雨,你当自己的身体是铁打的?”
乔漫扭动了两下,看他坚持不让她看,动了怒,“要你管。”
男人低低笑了两声,可她却听出了两分虚弱感,“你后背伤的严重不严重,让我看一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