身,娇小的背脊靠在深棕色的梨花木门板上,然后随着身体逐渐的瘫软,一点一点的滑坐在地板上。
脑海里几乎都是周兰清刚刚在书房里,对他说的话语,一遍又一遍的重复。
她蜷缩起双腿,双臂微缩,将自己环抱了起来。
眼泪再次决堤滑落,她想,这世上所谓的爱情亲情,大概比什么都东西都可笑。
她哭着哭着,就笑了出来。
……
乔漫做了梦,梦中的她,被人强行拽到了医院里打胎。
她拼命的跑,拼命的逃,到最后还是被人抓了起来。
那人的身影很高,她努力的想看清那个人的容貌,可是最后只看到了一个模糊的轮廓剪影。
如果不是放在枕头下面的手机震动起来,她想她还会继续把这个梦做下去。
即便是被手机震动的声音吵醒的,但也跟噩梦惊醒的感觉类似,心脏跳的厉害,整个人感觉到很疲惫,像是经历了一场车祸,被人拆了重装后的疲惫。
在黑暗中,摸索了几秒手机,直到握在手里,她才缓慢的睁开惺忪的睡眼。
屏幕上显示的是陌生号码,她似乎犹豫了一下,才滑下接听键。
刚刚接通,对面就有一道清冷低沉的男声传过来,“乔小姐,您好,我这里是林城第一人民医院,刚刚您的朋友肖小姐,已经因为抢救无效死亡,请问您能够联系到她的家属吗?”
呼吸一窒,脑海里快速的闪过肖梦那张俏皮的脸,如果没有那通电话,她是不是就不会出事了?
虽然他们之间因为蒋英东而注定老死不相往来,但并不代表她希望她因为自己去死。
如果可以的话,她其实更愿意她一辈子活在内疚当中,活着的难受折磨,要比死了一了百了,更让人觉得有报复感吧。
“她的父母姐姐都已经过世了,其他的人我联系不上。”
肖梦的父母在她十岁的那年就过世了,她从小是被姐姐带大的,除了肖敏,她没听说过她还有别的家人。
总归是有愧疚的情绪在,所以她的声音都不由自主的低缓了下去。
“这样啊,那能麻烦您到医院一下,替她料理一下后事吗?我们医院这边不会让没有家属认领的尸体停放在停尸间,一般都直接拉去火葬场火化,但又怕家人知道后难受,所以想着您能不能先帮着料理一下?”
乔漫握紧了手中纤薄的手机,好半天才从喉骨里艰难的挤出一个字,“好!”
愧疚也好,不忍心也罢,总之死者为大。
认识一场,她还不至于连一个人死了,都要那么斤斤计较。
她掀开被子,双脚落在床边的地毯上时,突然觉得人生也不过如此,朝生夕死,无一幸免,挺悲哀的!
正想着,卧室的房门就被人敲响了起来,“漫漫,你醒了吗?”
是纪云深。
“嗯,醒了,等等……”
她伸手理了理因为睡姿而变得凌乱的及肩黑发,又理了理身上的睡衣,才套上拖鞋,走过去开门。
纪云深刚刚吸了一根烟,她刚一打开房门,就闻到了淡淡的尼古丁的气息,和夹着须后水的清冽味道。
“你们谈完了吗?”
睡前的记忆纷纷涌来,她抬眸看向站在逆光阴影处的高大男人,干净分明的瞳眸,像是潺潺流过的溪水,清澈透底。
“还没谈,她身体不太舒服。”
乔漫哦了一声,然后晃了晃手中的纤薄手机,“刚刚医院来电话,说肖梦死了,我要去医院一趟,你把我送到离这最近,方便我打车的路口,可以吗?”
她的声音是那种最平淡,也是最自然的声音。
没有过多的情绪,或者说已经没有了情绪。
不会像过去,有那么多依赖的情绪,也不会像现在,有那么多埋怨的情绪。
就好像他们之间什么都没有发生过,包括感情。
“好!”
男人点点头,又深深的看了她一眼,才转身往楼下的方向走去。
乔漫回过身,拿下挂在衣架上的风衣外套,然后快步的跟上他,朝着宅子外走去。
入夜的风有些凉,再加上海滨城市的日夜温差大,乔漫刚刚走出去,就被那凛冽的温度,刺激的立刻攥紧了身上的衣服。
纪云深没有像她说的那样,而是直接把她送去了医院,甚至帮她把她想办的事情都办好了。
离开的时候,她又回头看了一眼躺在那里的肖梦,不知道为什么会有种人事皆非的感觉。
而所有的而一切,也随着肖梦的离开,暂时画上了一个逗号。
无力感不仅是那些无法理清的头绪,还有她越来越重的孕期反应。
从那晚帮肖梦处理完后事,乔漫就被纪云深带到了挨着海边的一处别墅里,美其名曰是保胎,其实就是变相的禁足。
前后大概有二十几名保镖把守,房子里除了她和赵嫂,再没有其他人。
纪云深很忙,尤其是傅青山赴任京城后,他就更忙了。
偶尔会到这里过夜,但一般她都睡下了,他才来,第二天她醒来的时候,他又离开了。
就这样循环往复过了大半个月,直到这晚,她坐在房间里玩着平板,却突然听到门铃声响起。
知道她在这里,除了纪云深,再没有其他人,她一开始以为是纪云深,也没理,继续玩着手中的平板。
但低头两秒后,她又觉得不对,纪云深到这里来怎么可能会按门铃?
她抿了抿唇,放下平板,从床边的地毯上站起身,接着走到房门边。
外面的脚步声有些凌乱,好像不是一个人,可能是深夜的原因,她下意识觉得很危险,便躲在门后边,没动,屏息等着那些脚步逐渐靠近。
一秒两秒,甚至是很多秒过去,那些凌乱的脚步声才逐渐归于平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