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说他还记恨,不说他还讨厌她和文池,不说他还憎恶回家,他只说……他忘了。
比还恨她……更伤人。
他们之间,仿佛一面冻冰的湖,怎么用石头扔,都不会再起涟漪,只会有裂痕……
……
武江回到车旁,打开车门坐进去,坐在Len的身旁,按开耳机冷冷地吩咐道,“开车。”
三部车开始启动,缓缓离开浅水湾。
Len坐在车上,漂亮的眼睛望着窗外那个越来越远的溪阿姨,转过脸看向武江,忽然直了直身,伸长手摘下他的墨镜。
武江低下头看他,眼里有着一瞬间的怔愣。
Len学着文溪的样子盯着武江看了好久,随即问道,“狂欢节你没来。”
“是,我那天不舒服,小少爷。”武江低了低头,沉声应道。
“下一次狂欢节,你来。”
Len想了想说道,小手还攥着他的墨镜,眨着一双漂亮的眼睛说道。
“是,小少爷。”
武江恭敬地应道。
Len点点头,也没有任何的多话,将墨镜还给了他。
武江将墨镜重新戴回去,将眼里那一抹浅浅的笑意适时地掩去……
Len居然会跟他主动搭话。
他的孤独症果然好了不少。
武江望向窗外,车子已经驶出浅水湾,这条路,他忘记已经走了多少遍。
……
当年,带他长大的女佣舍不得他走,坚持跟着他走,要照顾他……
到最后,早已上了年纪的女佣患上重症,为了他,宁死不回文家,不想他再回去遭受侮辱。
当时的他,陷在从所未有的绝望与挣扎中。
养尊处优的生活过惯了,他甚至不知道多带些钱出来,就这么走了。
是厉先生,扶了他一把。
当年那么绝望的时候,他也没有回文家,现在……更不可能。
如今,他只剩下一副躯壳。
报恩的躯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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每次陪厉爵风去中医院做复健,就是顾小艾一天最头疼的时候。
因为她要不停听着厉爵风和许中医争执……
不停争执、不停争执、不停争执。
“那复健就是反反复复地做!一边握着这枝笔一边抬起手臂!继续!快点!慢死了!”
“死老头!你公报私仇?!呃……”
“我是看在小艾的面子上,不然早不要你这种病人了!”
“我警告你!你别逼我掐死你这种没几两肉的老头子!”
“好啊!你在恐吓我!哎呀,老人家我心脏病犯了!哎呀哎呀……”
“……你他妈少来这套!”
没有见过医生和病人吵成这样,还凑在一起治疗和复健的。
如今,一到厉爵风过来做复健,病人和医生们便默契地同时闪出场地,留下一片安宁的空地让他们吵。
让他们……自由地吵。
顾小艾坐在窗边的沙发上,单手撑着疼痛欲裂的头。
厉爵风和许中医的梁子是结大了。
“太太,你不去许中医那边看看厉先生的复健情况?”童妈站在一旁问道,太太挑的位置离他们做复健的地方……可谓是十万八千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