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果然,第二天,颜轻尘就到了湖心小筑。
我走到门口的时候,他已经坐在院子里的石桌边。那里风景很好,柳叶飘飘,花团锦簇,而他穿着一身白衣,衣角和腰带上有翠绿色的绣花,越发衬得他肤白如雪,俨然一个浊世翩翩的佳公子。
可惜,是坐在轮椅里的。
坐在石桌旁边的,是薛慕华。
我倒有些意外。
颜轻尘来找我们,必然是因为那条讯息,怎么把薛慕华也带来了?
正想着,我已经牵着离儿走出了屋子,就听见旁边的门打开的声音,转头一看,刘轻寒也从那间屋子里走了出来。
除了脸色有些苍白之外,他的精神还算可以,只神情复杂的朝我点了点头。
已经有侍从走过来我们道:“两位,家主请两位到院中一叙。”
我们对视了一眼,没说什么,都朝那边走了过去。颜轻尘的目光一直注视着我,当我走到他的面前,他仍然眼睛都不眨一下的抬头望着我,温柔的道:“姐姐,伤还疼吗?”
原本没什么感觉的,但被他这么一问,我觉得后背都麻了一下。
半晌,勉强道:“无碍。”
“那就好。”
他露出了欣喜的笑意,一挥手,已经有人给我搬来了垫着柔软垫子的椅子:“姐姐坐。”
我面无表情的看着他,道:“裴元修呢?”
他的脸色透着淡淡的寒意,笑了一下:“你担心他?”
“他被带到什么地方去了?为什么没有和我在一起?”
“他没事。”
颜轻尘冷淡的道:“姐姐你要担心他,就担心得太多了。”说完,又朝着椅子摆了一下手,看样子是不打算再把这个话题继续下去,不过我也得到了我要的答案,裴元修的确是被薛芊带走的,而不是他,但不管怎么样,他目前还是安全的,不用我太担心。
这样一想,也总算能松了口气,便坐了下来,将一直小心翼翼不开口的离儿抱在怀里。刘轻寒也坐到了我的身边,他低头看了离儿一眼,离儿也睁大眼睛看着他,半晌,他微笑着将一只指头伸到离儿的手边,离儿咧嘴一笑,急忙伸手去抓着他的手指,神情也放松了许多。
颜轻尘看着这一幕,目光中闪着一点寒意的笑道:“刘大人,可还习惯。”
刘轻寒回头,也回以同样的笑容:“西川的待客之道,别有趣味。”
“看来刘大人还挺满意的。”
“甘之如饴,而已。”
……
好吧,我也知道他们俩不可能和平相处。
想到这里,我索性转过头去看向薛慕华,她一直坐在对面,却不知道为什么,那张俏脸面色苍白,眼角有些发红,十分憔悴的样子。
出什么事了吗?
我不由的就问出了口,她抬起头来看了我一眼,像是不知道该怎么开口,一时语塞,倒是旁边的颜轻尘说道:“其实这一次我请姐姐回西川,也跟他们有关。”
“他们?什么意思?”
“原本,六月初一,是她和裴兄弟的婚期。”
“啊?!”
我一愣,一时有些反应不过来。
她,和裴元丰的婚期?
虽然之前在江南,已经知道他们俩相好了,但真正说到婚期,我却好像还是觉得有些突兀,静待了半天才又重复了一声:“婚期?”
“对。”
“你们,要成亲了?”
薛慕华轻轻的点了点头。
我像是有些混乱的,看看她,又看看颜轻尘,再在心里默算了一下:“那,算起来时间不多了,怎么裴元丰他——”
“对,他不在成都。”
“那他在哪里?”
“年宝玉则。”
“年宝玉则?!”
我还没反应,旁边一直沉默无声的刘轻寒已经开了口,脸上露出了一丝震愕的神情。
我一是不解,疑惑的看着他:“怎么了?”
他也看向我,却没说话,倒是颜轻尘淡淡的一笑:“刘大人虽然身在江南,但似乎对西北的战事也相当的关心啊。”
刘轻寒神情郑重的道:“食君之禄,担君之忧。”
颜轻尘冷笑了一声,眼中透出一丝鄙夷。
我问道:“到底是怎么回事?”
这一回,回答我的是薛慕华,她柳眉紧蹙,神情中带着浓浓的焦虑:“是为了边界的安定。大概是三年前,东察合部就一直滋扰西川北域,之前只是小规模的进犯,但是这一年来,他们越来越大胆,那些骑兵在边境烧杀抢掠无恶不作,元丰挂帅,跟他们打了几次。”
原来是这样。
难怪这一次我入川这么久,都没见到裴元丰,原来他打仗去了。
我又看了刘轻寒一眼,也明白为什么刚刚他的反应那么大了。东察合部,就是之前在河湟地区骚扰,被胡人将领屠舒瀚打败,逐出了边界,那正好就是大概三年前的时候。
这么说来,那些东察合部的骑兵被打败之后,并不甘心,转而南下滋扰西川。
这时,我心里突然一颤,他上战场了,那天那个讯息,又是用鹰隼传回来的,那正是战地传信常用的。难道说,那则讯息是裴元丰从年宝玉则传回来的?
难道,他在边界出事了?
我急忙问道:“他怎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