抓起来押送回京城的,不过——”他一边说,一边看向了我,我感觉到他的眉心微微蹙了一下,然后又偏向了一边:“既然现在情况特殊,我们可以装作没有见过一些人。两位,还是尽快离开吧!”
桌上的糕点根本没有动,茶水甚至还冒着热气,可他却已经要催促我们离开了。
刘轻寒显然还有些回不过神:“霍大人,我们——”
“刘大人,不必再说了。”霍联诚已经走到了门口,做出要请我们离开的手势,刘轻寒急了,忙走上前去:“霍大人,你要知道,这场仗绝对不是西川跟我们借兵这么简单。”
“哦?”
“东察合部这次派来的人不仅有忽木罕,还有佔真,他们的目的不可能只放在西川。”
“……”
“一旦他们突破年宝玉则,我可以断定他们下一步一定会东进。”
“东进?”霍联诚看了他一眼,脸上浮起了一点冷笑:“他们当然想东进,可这些年来,他们有东进的机会吗?”
刘轻寒眸子一沉:“之前没有,不代表永远没有。”
“……”
“一旦突破年宝玉则——”
“刘大人,”霍联诚说道:“你一直在强调东察合部会突破年宝玉则,且不说西川的人兵强马壮,自己也应该坚守,就算真的让他们突破了,就势而言,东察合部的人难道不知道往富庶的西川打?”
刘轻寒沉重的道:“霍大人,你应该去看看那一片的地势,草原的骑兵没有办法在西川的地形奔驰作战,他们只可能往东打。”
霍联诚听了他的话,先是一愣,但立刻冷笑道:“我倒不知道,刘兄在集贤殿看了那么多书,居然也包括了兵书?”
刘轻寒被他这句话一堵,顿时无言。
我不知道刘轻寒有没有看过兵书,但至少他的身份是文臣,他这样的文臣要从军事利弊上去说服另一个担任参军的文臣,可以说是毫无说服力的。
看着他哑口无言的样子,不知为什么,我的心里一阵难受。
霍联诚似乎也感觉自己刚刚的话有些尖刻了,一时间也沉默了下来。
三个人就这样无言的站在门口,过了许久,刘轻寒才轻咳了一声:“霍兄。”
“刘大人,不必再说了。”
霍联诚一边说,一边打开了大门:“请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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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和刘轻寒算不上被扫地出门,但,走得并不心甘情愿。
不管之前做好了多完全的准备,也考虑过了各种情况,却也实在没有想到,事情会发展到这种态势。
刘轻寒和我并肩往外走去,这一路上他一言不发,只是眉头深锁,似乎还在考虑到底是哪个环节出了问题,霍联诚为什么突然对他露出了敌意。
当然,是百思不得其解。
不过我却有些明白。
屠舒瀚要跟自己的参军幕僚商议出兵的事,自然会把我们给他许下利益多少透露给他们,但我和刘轻寒,还有他,却都忽略了一点。
霍联诚虽然来做了参军,但他毕竟是文臣出身,屠舒瀚作为武将必须通过战争和胜利来提升自己在朝廷的地位,在军中的威信,可对于空降到陇南的霍联诚来说,他只要不犯错,就已经是最大的功绩了。
屠舒瀚出兵,若胜了,并不会有多少好处落到霍联诚的身上,可一旦败了,他就彻底的没有了翻身之日。
所以,他要做的就是保持现在的平衡。
这是他不愿意让屠舒瀚出兵的一个原因,而还有一个原因就是——
我们给出的好处。
让长公主再次向皇帝举荐尤木雅,这是对屠舒瀚有利的事,可一旦尤木雅得势,和长公主以及长公主背后的刘轻寒的势力联合起来,谁受到的威胁最大?
南宫离珠!
虽然直到现在我还没有得到确切的消息,但我几乎可以肯定南宫离珠现在一定还没有恢复往日的恩宠,但她的对头势力却越来越大,霍联诚当初为了她连命都可以不要,又怎么可能会不考虑到这一点?
我想,他之所以会说“现在情况特殊”这样的话而放我和刘轻寒离开,一来不想跟刘轻寒彻底的翻脸,毕竟当初他们作为朝廷的后起之秀一起对付申恭矣的时候,还是有些情谊在,只是现在申恭矣倒台,朝廷的势力几番洗牌之后,那情谊也不知还剩下多少了。
还有一个原因就是——
他应该也不愿意让我再回到宫里。
对于背负着害死了丽妃肚子里没出生孩子的罪名的我,霍联诚还肯放我走,已经是给足了面子,但他当然不愿意看着我这条毒蛇再去加害南宫离珠。
想到这里,我也不知该哭,还是该笑。
我早就知道,这个世界上的事是因果循环,报应不爽的。当初我种下了这样因,现在结出这样的果,我怪不了任何人。
只是——
今天这一个,又算是善因,还是恶因呢?
如果是恶因的话,那么将来的恶果,会有多大,又会有多坏的影响?
想到这里,只觉得心里沉重得好像压上了一块大石头,让我的呼吸都有些困难。这时我才发现,走在我身边的这个男人好像一直没什么动静。
我转过头去,正看到他紧蹙眉头,眉心的褶皱都形成了一个深深的“川”字。
他,似乎也在烦恼着。
可是,不知是不是我的错觉,我觉得他烦恼的事,似乎和我所烦恼的事,并不完全相同。
想到这里,我轻轻的碰了一下他的衣袖,刘轻寒原本在出神,这个时候猛地颤了一下,好像突然别人从梦中惊醒一样,瞪大了眼睛看着我。
我也看着他:“刘大人。”
“呃?”他还有些回不过神:“什么?”
“……”我想了想,低声问道:“你昨晚一个人偷偷的出来,是为了会霍联诚大人吗?”
他沉默的看着我,一句话也不说,只是眼中的阴霾更深了些。
而我的心里已经明白了。
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