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是一把锋利的柳叶刀,刀锋的尾部还有些干涸的血迹,散发出血腥味。我一看就皱紧了眉头:“这就是行凶的刀?”
“嗯。”
他点点头,又问向无畏和尚:“大师,你们——可认得这种刀?”
无畏和尚还在仔细看着那把刀,听他这么一问,突然反应过来什么似得,炸了毛的怒吼起来:“你这话什么意思?!你是说,是我们寺里的人行凶吗?”
“我不是这个意思。”
“那你是什么意思?!”
“无畏叔,”我轻轻的扶住他的胳膊,倒是很轻易的将他的怒火压了下来,他回头看了我一眼,便呼哧呼哧的闭了嘴,我柔声道:“裴公子只是想知道凶器的来历,对么?元丰?”
“嗯。”裴元丰点点头,对他说道:“蜀军的武器都有严格的控制,这个东西不适合在战场上使用,因此我们不佩这种柳叶刀。安阳公子和唐小姐,我也都问过了,确定不是我们的人带来的武器,所以我想问问大师,寺里可有备过这样的刀具?”
无畏和尚听他这么解释,仍有些余怒未消,但我在他又不好发火,只愤愤的道:“寺里人有习武的,但用的都是钝兵器,哪里见过这样的刀。伙房里的人倒是有刀,那么大一把的菜刀,跟这个一样吗?”
看他把手掌扇得呼呼响,像个小孩子赌气一样,若在平时,我一定会忍不住笑起来,可现在,我的心情却越发沉重了。
连裴元丰的眉头,皱得更紧了。
我知道他在忧虑什么——
佔真被俘虏之后,自然是搜过身的,他不可能自己还带着这样的利器,而这把柳叶刀不是我们的人的,天目寺作为佛门清净地,也不会有这样的凶器,那么——
这把刀到底是从哪里来的?
难道说——
这时,裴元丰又沉沉的开口道:“还有一点,那间禅房里,除了佔真和那位受伤的大师,我还发现了另一个人的脚印。”
我的心中一凛,震惊的看着他。
另一个人?!
“虽然禅房里有过打斗,东西都弄得很乱,但还是能看出来,有第三个人出现在里面过,地上的脚印,有一对的比较新,也沾了更多的泥土,我刚刚大概的比对了一下,不是寺里的各位大师穿的罗汉鞋,也不是我们这几个人的大小。”
“所以……”
“所以,应该是寺外的人。”
我的心里顿时咯噔了一下。
看向裴元丰的目光中已经带上了几分黯然,而他对上我的目光时,神情也显得十分沉重。
如果照他所说,这样推断的话,大体情况就是——有一个人,进入了天目寺,伤了那个送饭的僧侣,救走了佔真,遗下了这把柳叶刀。
可这并不是最让我们揪心的。
真正让我心里发紧的是——
是什么人,能做到这样的事?
佔真身为东察合部举足轻重的一员大将,他被我们生擒,东察合部的人想要救回他,这绝对是可能的,但如果是他们要动手,这沿途都可以,完全没有必要等到天目寺这里来,而且做得如此隐蔽。
这样的行事风格,不像军人,更像那些被豢养的武士所为。
所以,很有可能,佔真根本不是被东察合部的自己人救走的。
问题在于,这个行凶的人在时间上把握得也太精准了,正好南厢房的人全都去斋堂用早膳;正好,看管佔真的这个僧侣只身一个人进去给他送饭,就在这一段几乎真空的时间里,闯入,行凶,救人!
知道我们这些人的活动规律,又是寺外来的行凶者。
那么,只有一种可能——
我和他对视了一眼,两个人的脸色都沉了下来。
坐在一旁的裴元修一直沉默不语,但以他的敏锐自然也已经明白我们意识到了什么,道:“你们打算怎么做?”
“……”
裴元丰回头看了一眼,微微蹙了下眉头,说道:“我已经派了人出去,看看能不能把佔真抓回来,还有那个行凶的人。现在,我们只能先在天目寺等。”
“那万一——”
“没关系,”不等裴元修说完,裴元丰就沉着脸道:“我怕他们不出现。”
其实到了这一步,佔真都已经逃走了,那个行凶的人会再出现的可能性已经很小,几乎为零,我们也不用担心安全的问题,只是对于裴元丰来说,这件事肯定像一根肉中刺一样扎在他的心里,如果不拔掉的话,就算回了成都,那根刺也会让他的肉里长出毒瘤!
就在这时,一直坐在旁边一言不发的韦正邦突然冷冷的道:“你们谁看到那个姓闻的了?”
闻凤析?
我一愣,下意识的左右看了一眼,果然不见闻凤析的踪影。
不仅是他,从刚刚我们回到南厢房的时候开始,连刘轻寒也没有看到。
我急忙问道:“他们人呢?”
裴元修对着我摇了摇头:“上山之后,就没有见到刘大人。至于闻凤析——我们好像一直没有见到他。”
……
我倒是在山上塔林里见到了刘轻寒,不过,回想起他一个人站在佛塔上,还有那个一闪而过的白影——
看见我的眉心微微蹙了一下,裴元修立刻问道:“怎么了?”
“我倒是在山上遇见了他,不过——”
“不过怎么了?”
“不过,他不住在南厢,应该不会是他吧?”
这时,韦正邦反而冷笑了一声,说道:“我若是你,就不会这么想了。”
我皱着眉头看向他:“什么意思?”
“什么意思?他们是什么人,难道还要问我?”
“……”
“闻凤析要跟他通气,不过一句话的事。”说完这句话,他的目光冷冷的看向了裴元丰,又接着道:“蜀军的武器有限制,天目寺只有钝兵器,这都一目了然。但是,你可有查过他们俩吗?”
“……”
“他们可是朝廷的人,他们要做什么,可不在你的控制之下。况且,我们让他们入川,现在这样,是不是放得太松了些?”
“……”
“裴元丰,朝廷的人直到现在见了你,还是毕恭毕敬的称王,你不会是……”
他的话没有说完,但越没说完的话,越能让人想得更多。
裴元丰的眉间都折出了几道深深的沟壑,可他却一句话也没有说。
连我,也沉默了下来。
也许是因为在年宝玉则那一场大战,和之前赶往陇南、武威,我们和朝廷,确切的说是和刘轻寒都是统一战线的,所以难免有将他们划归一类的潜意识,可韦正邦刚刚那...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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