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名字。”
小丫头从他脸上看不出情绪,不由得还是有些紧张,一时没反应过来他的话,一脸茫然,“什么?”
郎修琴已经坐了下来,理了理衣衫抬眸,“你叫什么名字?”
闻言,小丫头这才反应过来,眨了眨眼后又把眼帘给垂下了,双手放在身前,抠着手指头说:“我……我没有名字……”
娘说等她们找到爹后让爹给她取名,可还没等到找到爹,她娘就死了,所以她到现在也没名字。
郎修琴看着她,薄唇几不可见地抿了抿,遂道:“流萤。”
“啊?”小狐狸一时没反应过来,抬眸不解地看着他。
“你会自我治愈是么?”郎修琴未答反问。
小狐狸顿时瞪大眼,“师父,您……您怎么知道的?”
她都还没告诉他呢!
郎修琴淡淡撇开了视线,“相传萤火有修复伤口之作用,未料当真有这回事,即日起,你便唤流萤。”
那夜,他看得清楚,小狐狸身上有伤,他本想以灵术将其治愈的,谁知夜半时分房间却不知从何处飞来好些萤火虫围着这小狐狸,待那些灵物离开后,这狐狸的伤也好了。
“流萤……”小狐狸不识字,只仿照他说的话把自己刚得到的名字在口中念了一遍。
之后一脸兴奋,“扑通”一声又给郎修琴跪下了。
郎修琴皱眉,不是很能理解这孩子为何这般喜爱下跪。
小丫头笑着说:“谢谢师父!徒儿从今天开始也有名字了!流萤……流萤……”
她在口中一遍遍念着自己的新名儿,那样子便像是有了一个名字是件多了不起的事似的。
郎修琴见她不过是得了个名儿就这般的满足,心中微动,无奈摇头,心道:随口而出罢了,也值得这般高兴。
“师父,”小丫头念完自己的名字后忽然停了下来,眨了眨大眼睛问:“您的名字……是叫修琴吗?”
她有些犹豫,问完后又马上觉得自己这样有些不礼貌,忙解释道:“您别误会,我……我没有对您不敬的意思,只是……只是……”
“嗯,”郎修琴淡淡地应了一声,与她的慌乱态度形成鲜明的对比。
小丫头本来还以为他要生气了,这会儿一看他竟是回答了她的话,方才还慌乱的眼神顿时变得亮了起来,使劲咬了咬下唇后不安地问:“师父能告诉我,您的名字是怎么写的吗?”
郎修琴抬眸,一抹诧异的光从眼中一闪而过,当即恢复后问:“你知道这做什么?”
他的名讳,还未有人敢直接询问的。
小丫头看着他,忐忑道:“我……我就想知道师父的名儿怎么写,师父的名字……好听……”
郎修琴想笑,毫无波澜的内心在看到小丫头一脸不安地问他名字时竟有些波动。
右手食指朝空无一物的空中一划,寥寥几笔,苍劲有力的三个字便赫然出现在小丫头的头顶。
郎修琴没说话,只看了她一眼便收起视线给自己斟了一杯茶,任由那小丫头一会儿看看他,一会儿又看看那三个字,一脸像是看到了什么不得了的东西似的样子。
“师父的名字……”小丫头有些愣愣地起来,伸手去触碰那泛着光的三个字,刚触及到,便感觉一股暖意从指尖渗进她的心里。
郎修琴觉得她身上一股子傻劲儿,只瞥了她一眼后便没有再说什么。
小丫头自此就跟在了他身边,上哪儿都跟着。
她不多话,经常用那双湿漉漉的眼睛看着他,观察着他的神情,规规矩矩地跟在他身后,只要他不发话,她能整日都不说话。
而只要他一开口,她便跟一只麻雀一样叽叽喳喳,见他不回应,便又会沉默下去。
小丫头跟他到宫里那日他将她打扮成了小僮的模样,并以此模样在塔内待了十年。
这十年间,他闭关五年,出来时小丫头依旧是那副瘦瘦小小的模样,只面容看上去比五年前少了些许的稚嫩。
他依旧未将她是个姑娘家牢记于心,直到又过了五年后的某一天不经意与她有过肢体接触他才猛然记起,小丫头已经长大了。
他教她灵术,教她识文断字为人处世,琴棋书画诗词歌赋,可以说她比任何一位官家千金都来得透彻。
可是,究竟是从什么时候开始,小丫头看他的眼神就变了呢?
热切,专注,当初仅仅简单的仰慕崇敬竟变得让他措手不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