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砸死,老金和大孩二孩昏迷不醒,所有的员工听到这个噩耗,无不为他们担心,翘首祝福。
走进村子以后,杨进宝看到满村白幡飘荡,哪儿都是花圈。
来到狗蛋家,狗蛋的爹娘哭得死去活来,抱着儿子的尸体几欲晕厥。
有好心的员工去了一次S市,连夜用飞机将淼淼接回来奔丧。淼淼走进家门以后,也被眼前的一切惊呆了。
女孩瞅到了继父的尸体,狗蛋虽然不是她亲爹,可比亲爹还亲。
淼淼想起了狗蛋叔叔对她的好。
十年前,狗蛋带着她们娘儿俩私奔,去了泗水县城,日子非常清苦。
那时候没吃没喝,狗蛋就把仅有的食物紧给他们母女,不让淼淼跟小慧挨饿,而他自己却饥一顿饱一顿。
后来有钱了,他依然对娃很好,要星星绝对不给月亮,淼淼的新衣服,书包,玩具,都是狗蛋叔叔帮她买的。
节假日的时候,狗蛋叔叔还带他们去公园划船,坐木马,就是她亲爹洪亮,也赶不上狗蛋对她好。
继父的慈爱还在眼前,他咋就死了呢?会变成一具冰冷的尸体?根本不可能。
淼淼没说话,眼泪顺着面颊悄悄流淌,扑通冲狗蛋叔叔跪了下去。
她最后悔的,是继父临死前没有亲口喊他一声爹。多少年来,她一直都叫他叔叔。
“娘,娘!狗蛋叔咋了,他咋了嘛?”女孩子晃了晃呆若木鸡的小慧。
此刻的小慧已经不会说话了,好像一具尸体。
她身穿重孝跪在席子上,整个心都凉透了,跟着狗蛋走了,灵魂出窍,完全变成了一具躯壳。
她也不相信男人会走,两个人风风雨雨十年啊,当初在泗水县城携手并肩,共同组建了包工队,还有马二楞两口子,终于杀出了山里人的一条血路。
再后来,他们被杨进宝聘用,回到了娘娘山,好日子才终于来临,有了汽车,洋房,大量的存款,这才享福几天啊?他咋就走了呢?
别管淼淼怎么晃,小慧的灵魂也没有飞回躯壳,女人没有哭,也没有流泪,就那么眼神空洞,好像掉进了无底的深渊。
春桃慢慢走近,说:“小慧,想哭你就哭出来吧,哭出来就舒服了……狗蛋虽然没了,还有我们大家,还有进宝……你哭,哭啊……。”
小慧觉得自己的嗓子被啥东西堵住了,根本发不出声,扬着脖子张半天嘴巴,终于哭号了出来:“狗蛋!俺的……亲啊!你个死鬼,咋就真的死了啊……呜呜呜呜……嗷嗷嗷嗷!”
女人竭力嚎啕,顿足捶胸,淼淼也跟着他哭,四周的人听者流泪,闻者伤心。
杨进宝却站在狗蛋的面前,帮着他穿上了新衣服,也为兄弟净了面。
他还冲狗蛋深鞠一躬,说:“狗蛋兄弟,我对不起你,都怪我杨进宝,没有照顾好你,我有亏啊……。
但是请你放心,哥哥一定亲自手刃仇人,帮你报仇,还有,小慧嫂子跟淼淼就交给我,我一定不会让他们母女受苦。
孩子我会帮你养大,看着她成家立业,生子养孙,永远幸福。弟,你安息吧……。”
杨进宝亲自为狗蛋主持了葬礼,这场葬礼非常宏大,用了最好的棺材。
杨进宝还为他搭建了灵棚,请来了最好的响器班子跟歌舞团,吹吹打打一天。
三天以后,移灵墓地,他跟那些忙工们一样,亲自用肩膀抬起丧架,送狗蛋兄弟上路。
丧架里是棺材,狗蛋躺在棺材里,就那么一步步走出村子,上去了村南的老坟岗子。
喊丧的一声吼,狗蛋就被放进了墓坑里,然后一点点被娘娘山的热土掩埋了。
他生是娘娘说的人,死是娘娘山的鬼,死了也要跟这片热土融合在一起。
随着铁锨的飞舞,狗蛋的棺材不见了,墓地里垒起了一个大大的土堆。
四周十分荒凉,啥也没有,只有一颗老槐树,树上还落了一只乌鸦。那乌嘎嘎鸣叫,增添了几分惆怅。
小慧身穿孝衣再次大哭一通,最后被人搀走了,墓地里就剩下了杨进宝一个人。
他没有回去,因为要跟狗蛋聊聊天,安慰一下兄弟。
他说:“狗蛋,你狗日的咋就死了呢?咱哥俩还没好好喝一场嘞,仔细想想,你也跟了哥哥五六年,可惜咱们都太忙了,根本没时间聚一块喝两盅。
你也太累了,累就就好好休息吧,来!哥哥拿来了酒,你喝一口,我喝一口……。”
说着,杨进宝拿出一瓶酒,拧开盖子,地上倒一口,自己喝一口。
他想起了狗蛋从前的一切,自从这小子从泗水县回来,他俩根本没有好好说过几句话,所有的话加起来,也超不过五十句。
可狗蛋那份赤诚之心,完全打动了杨进宝。
他是条汉子,为娘娘山的建设流尽了最后一滴鲜血,洒尽了最后一滴汗,杨进宝也少了一条强有力的臂膀。
再不远处是张大民的坟,杨进宝同样在张大民的坟墓上倒了一口酒。
他说:“大民哥,你有伴儿了,狗蛋来跟你一起了,你俩不寂寞了……你们两个混蛋,为啥就这么丢下我,把老婆孩子都甩给我?混蛋,真是混蛋啊!
我已经够累了,你们就不能晚死几天,让我喘口气?咱们兄弟之间没缘啊……呜呜呜,哇哇哇……。”
杨进宝放声嚎啕起来,必须趁着没人的时候独自嚎叫,不敢在人前嚎叫。
因为自己是董事长,别人都可以倒下,都可以沮丧,只有他不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