喉咙滚动,他说不出话来,仿佛有一只手狠狠地揪紧他的嗓子,使他发不出声音来。
“埃里克,我想回华夏。”思蓉以为埃里克没有听清,她又再重复了一遍。
埃里克眸子里迅速滑过伤痛,最终,他无奈地点头:“好,我送你去。”
“不用,我和若惜一起回华夏。”思蓉说。
她的语气很淡,仿佛在与一位陌生的人告别!
埃里克仍然说不出话来,他只是深深地看着思蓉,想要永远记住她的样子。
果然如他猜想的那样,偷来的幸福,终究不属于他。现在,要还回去了!
“思蓉,离开以后,还会再想起我吗?”埃里克问。
思蓉看着埃里克,她不说话。
埃里克眼眶一湿,别过头去:“我知道了。”
他朝思蓉摆了摆手:“你走吧。”
思蓉应了一声,便离开埃里克的书房。
埃里克急切地喊了一声:“思蓉。”
思蓉转头,看着埃里克。
“我给你们安排车子和机票,明天吃了午餐以后再走吧。”埃里克说。
思蓉微笑着点头:“好的,我去找若惜。”
“让她来和我道个别吧。”埃里克说。
“好。”思蓉应声。
在思蓉转身离开以后,埃里克坐在桌前,泪流满面。
*
思蓉在后院的葡萄架前找到了若惜,若惜正站在那里望着高处的葡萄出神。
紫色的葡萄透着成熟的味道。
后院的葡萄,一年四季都可以收获。因为这里的温度与别处的不同,这里所有的温度,都是埃里克的心。
听到脚步声,若惜转头,看到妈妈,她甜甜地喊了一声:“妈妈。”
妈妈没有再与她说梦境的事情,但是对她比从前更好,每一个眼神,每一个细微的动作,她都感受得真真切切。她知道,妈妈的记忆正在恢复。
她欢喜妈妈能够记起一切,也忧虑妈妈接下来将面临选择,面临人生最大的考验和面对记起一切的痛苦。
她一句话都不敢提及,怕妈妈再受到刺激。
“若惜。”思蓉走近,拥着若惜。
“妈妈。”若惜再喊了一声,同样拥住妈妈。
良久,她说:“妈妈,您喜欢这里的葡萄吗?”
“喜欢。”思蓉说。
“我也很喜欢这里的一切,它们很安静,很和谐,它们与世无争,到了该成熟的季节,它们就成熟。”若惜说。
“若惜,我们回华夏!”思蓉说。
若惜看着妈妈,她不敢说话,怕惊扰了妈妈的梦!
“若惜,对不起!”思蓉说。
若惜心头狠狠抽疼,她摇头,眸光泛泪:“妈妈,永远不要对我说这句话。从来,都只有孩子欠父母的,没有父母欠孩子的。”
“我想起了一切!若惜!”思蓉开口。
她知道,若惜与埃里克一样,都知道她清醒了,与以往不同了,但是他们都不敢提及,害怕惊扰到她的世界。
其实,她早已经没有从前那么脆弱!
四十多岁的人,早已经不是二十多岁的心境。四十多岁,已经学会了豁达。四十多岁,爱情已经不是生命的全部……
“妈妈,您不要难过!我会一直陪着您!”若惜听到妈妈亲口说出想起了一切,她再度拥紧妈妈。
思蓉伸手摸若惜的头:“我不难过,相反,我很平静!”
“妈妈,您决定好了吗?回华夏的事情。”若惜问。
“是的,我决定好了。”思蓉眸子里透着坚定的光。
“那好!妈妈所有的决定,我都会支持!”若惜拥紧妈妈。
“埃里克让你与他道别,去吧。”思蓉放开若惜。
若惜去埃里克的书房。
因为心情太沉重,她忘了敲门,一走进去,便看到埃里克泪流满面的样子,那泪,刺伤她的心。
她想要立即退出去,埃里克已经发现了她。
埃里克惊慌地别过头,用力地用袖子擦干眼泪,喊了一声:“若惜!”
若惜不好离开,硬着头皮走进去。
“让你见笑了。”埃里克说。
若惜摇头:“我不会笑话您,相反,我很感动!发自内心的。谢谢您,这么多年以来对妈妈的爱与关心。我知道,您是不想听到我说这句谢谢的。因为在您看来,这是您的义务,也是您想要去做的事。我是站在女儿的位置上,替妈妈说谢谢!”
若惜对着埃里克鞠了一躬。
又说:“精诚所至,金石为开!您坚持了十多年,我相信您不会在这个时候放弃。”
埃里克看紧若惜。
若惜再说:“我和妈妈明天回华夏了,您多保重自己!”
埃里克一直看紧若惜,直到若惜离开,他脑海里仍然回荡着她说的那句话:精诚所至,金石为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