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梦实在蹊跷。
魏一然抬头看天花板,没有渗漏;扭头望窗外,无风也无雨。
哪来的水?
他抬起胳膊,轻轻嗅了嗅,一股泥腥味儿。
魏一然皱起眉,起身去了浴室——浴室里的洗漱用品全被人清走了,连条毛巾也不剩。
他用清水淋浴,而后赤倮倮湿漉漉的回来,没有换洗衣物,只能等原来身上的衣服晾干,才能重新穿上。
心情烦闷,下意识想要抽根烟,从衣兜里掏出香烟盒,才想起来,烟也是湿的,点不着火。
魏一然情绪低落的长叹一声,气馁,低迷,茫然……
落到如此处境,虽然少不了旁人的蒙骗与陷害,但归根结底,还是自己太愚昧,太无能……但凡机敏一点,也不至于到这一步……
……
五点,黄铭如约而至。
魏一然的衣服半干半湿,眼下不是矫情的时候,草草穿上便下楼去了花园。
黄铭不仅带了大水桶和竹竿,还带了一张很大的渔网。
他们合力将渔网撒在池塘一侧,然后用竹竿在另一侧大力搅和,如此就能驱使受惊的鱼群游进网里,一网打尽。
想法固然不错,实际操作起来却和想的有很大出入。
所谓一网打尽,只有四条鱼。
又一网下去,这次只有一条鱼。
此后不管黄铭怎么在水里兴风作浪,也没见着半条鱼,下了鱼饲料也不管用,池塘仿佛空了,除了淤泥和莲花,什么都没有。
池塘里的鱼呢?
就算死了,那么多条锦鲤,也不该连鱼骨头也不剩吧?
他们在水里折腾了很久,快到七点时,魏一然看了眼渐亮的天色,说道:“先带回去吧,记得多加水,等我安排。”
“哎,知道了,少爷。”黄铭老老实实收拾渔网竹竿。
魏一然不放心他,又叮嘱道:“别犯傻,你自己卖,这些鱼撑死了卖两千。黄铭,要两千还是两万,你自己好好想想。”
黄铭连连点头,低声回答:“少爷,我明白的,您放心吧。”
他提起桶准备走,动作忽地一顿,惊呼:“少爷!您快看,这儿还有一条鱼!”
魏一然闻言微愣,走过来看,见桶里果然多了一条鱼——
不是锦鲤,而是一条小金鱼,尾摆宽大而飘逸,整个儿只有巴掌大小,通体澄金,鳞片在曙光照耀下熠熠生辉,光华璀璨。
真漂亮!
魏一然和黄铭心中不约而同感叹。
可是漂亮又有什么用?再漂亮也只是一条普通的金鱼,卖不上价,不如锦鲤值钱。
“先养着吧。”魏一然说,“颜色倒是挺特别,说不定有人愿意出高价。”
“是啊,跟镀了层金子似的。”黄铭啧啧称奇。
要说外形,除了尾巴大一些,其它地方很平常,唯独这颜色很不一般,金灿灿的闪人眼。
黄铭另找了塑料袋装小金鱼,怕它被锦鲤欺负。
黄铭走后,魏一然没有立刻离开,他回到书房继续睡了一会儿,直到八点钟,银行的人进来驱赶,才作出一副睡眼惺忪的模样,慢吞吞的离开。
走之前,回头望了一眼曾经的家。
他心中百味杂陈,不知是难过多一些,还是遗憾多一些……从云端跌至尘埃,也不过如此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