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何干,苍生社稷又与我何干?我曾为了魏北付出过六年青春,也曾为了不伤害中原百姓,在率兵东渡时绞尽脑汁把战火放在地广人稀的草原……
“可天下,又回报了我什么?”
“群臣百官辱骂我为红颜祸水,黎民百姓只当我是祸国妖姬……这样的天下,凭什么要我去守?”
她抬起眼帘,两汪清澈见底的琥珀色瞳孔,静静凝视着司马辰,似是在等一个回答。
饶是舌绽莲花、生了副七窍玲珑心思的司马辰,也在此时无言以对。
是啊,若付出与回报不平等,她凭什么还要劳心劳力地继续付出?
她又不曾欠了这天下!
恰在此时,袅袅筝音从半空中弥散而来。
两人偏头看去,只见晚霞映雪,远处水面的雕花长亭里,一身月白锦袍的贵公子,正漠然抚筝。
他生得极美,身姿修长而挺拔,满头漆墨青丝用乌木簪束起一半,几缕长长的碎发闲散垂落于胸前。
剑眉斜飞入鬓,丹凤眼艳绝媚人,鼻梁高挺,薄唇嫣红。
周身气息如山中高士,衬着那背后的无边冰雪与远方的绵延雪山,飘飘然恍惚凭虚御风的仙人。
那筝声缥缈勾魂,宛如九天之上的仙乐。
御花园寂静无声,来往宫女内侍仿佛皆都忘了前尘往事,只沉浸在这如斯美景、勾魂仙乐之中。
沈妙言定定注视着那个出尘绝艳的男人。
她知晓他长得好看,却不知在这晚霞映雪之中,他好看得叫天地都失了色。
一曲终了,筝声的余韵还回荡在水面之上,在水面漾开一圈圈涟漪。
这世间,大约唯有他的筝音,才配得上“余音绕梁,三日不绝”这八个字。
君舒影修长苍劲的手指轻轻搁在长筝上,抬眸与沈妙言隔水对望。
半晌后,他薄唇微扬。
他起身,足尖点过水面,蜉蝣般轻盈落在她面前。
他带着几分孩子气的偏执,将一把白玉质地的小锁挂在她的颈间。
那白玉小锁缀在一只细细的金项圈上,做工异常考究。
“北幕皇后的信物。”他正色,“妙妙戴上,就是北幕皇后,今后不许取下来的。”
沈妙言低头看向那把别致精巧的小锁,忍不住嘀咕:“北幕好像还没有过皇后吧?哪里来的皇后信物?”
君舒影低首,吻了下她的脸蛋,“现在有了。”
说罢,挑眉看向司马辰,笑容艳绝,“司马先生,如今小妙妙是北幕的皇后,可不再是那劳什子的北魏女帝了。收复故土什么的,你还是另请高明吧。”
司马辰脸色不大好看,只定定望着沈妙言,似是期望她能改变主意。
然而沈妙言已经打定主意不再掺和那些吃力不讨好的事儿,面对他期望的目光,小脸上半点儿多余的表情都没有。
司马辰见状,不再多言,只拱了拱手,失望地转身离开。
他走后,沈妙言正要摘下金项圈白玉小锁,君舒影按住她的手,“小妙妙这是何意?你可是答应我求婚了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