服侍君天澜更衣。
这厮今儿不知怎的,分外挑剔。
她从尚衣局拿回来的龙袍,明明清洗保养得宛如崭新,可他却鼻子不是鼻子、眼睛不是眼睛,总说不好。
换了两身之后,她便也不耐烦再伺候了。
她把龙袍往木施上一扔,懒懒在龙床上坐了,抱臂道:“我从前怎不知你如此挑剔?”
君天澜没说话,自个儿走到一侧的红木雕花大衣柜前,打开柜门,认真地在里面搜罗起来。
沈妙言望过去,只见那红木雕花大衣柜里,密密麻麻全是各式龙袍款式。
基本都以黑金色调为主,当然也有朱砂红、明黄、霜白等其他颜色。
“乖乖……”小姑娘暗暗咋舌,她从前倒是不知道,这厮对于衣着打扮,竟是这样讲究的。
君天澜仔细挑了件朱砂红的龙袍。
龙袍窄腰宽袖,胸前的缎面上,用金线仔细绣着栩栩如生的五爪金龙纹,十分逼真摄人。
他在屏风后换上,面无表情地踏了出来。
沈妙言晃悠着双腿望过去,这龙袍乃是圆领,露出里面素白色暗雪塔山茶纹里衣领口,腰间束着巴掌宽的黑金玉带,勒得他身形挺拔,分外英俊。
而朱砂红的颜色,则令他平添艳色,好似那山巅铺陈开来的云霞,不再似往日如冰山般冷峻威严。
他素日里的发型从来都是一丝不苟地束起,半分凌乱也无,可今儿的发型显然是寻宫女精心打理过的,只用镂龙玉冠挑束起一半儿,余下的青丝尽皆披散在腰间。
三十岁的人了,这么仔细一打扮,倒仿佛是二十来岁的贵家公子,勾着一双雅致的丹凤眼,手持山水折扇,尽显俊美潇洒。
沈妙言向来欢喜他的容貌,他今日又打扮得格外好看,她看着看着,情不自禁地咽了口口水。
君天澜很满意她的反应,摇着折扇道:“走罢,去宫宴。”
小姑娘红着脸跳下龙床,垂着眼帘默默跟在他身后。
他们在承庆殿外的宫廊下,正好碰见了魏化雨。
十一岁的少年,身着暗红龙纹箭袖锦袍,背着双手,挑着双点漆般幽深的双眼,目光先落在了沈妙言身上。
他的视线只稍微转了转,就迅速收回,漫不经心道:“经年未见,周皇还是如此精神。看来我皇姑姑的死,并未给你带来任何伤痛。”
这话,是在明晃晃的当面挑拨沈妙言与君天澜的感情。
君天澜捻着折扇,居高临下地睨了他一眼,“经年未见,魏北的太子还是如此惹人厌烦。”
魏化雨到底是个孩子,虽然心机深沉,却还没有深沉到能对付君天澜的程度。
他说不过君天澜,只得绷着一张稚嫩英俊的小脸,皱着眉毛,先跨进了承庆殿。
君天澜余光落在沈妙言脸上,只见他这丫头正探着脖子,悄悄儿地张望魏化雨。
“妃夕觉得,魏北的太子如何?”他问。
“唔,甚是乖巧伶俐……”沈妙言夸赞。
男人唇角轻勾,故意道:“朕倒是厌恶他得紧,今儿他既来了,不如在酒席上设毒酒一盏,诱他饮下——”
“不可!”沈妙言紧忙抓住他的宽袖,水盈盈的眼睛里都是着急,“他又不曾做错什么,你为甚要害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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