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传来一片惊呼。
“这木偶竟如真人一般,莫非果真是真人不成?!”
“是啊,我从未见过如此逼真的木偶!”
所有人都在赞叹。
也有人质疑这戏班子是拿真人冒充木偶,然而那若隐若现穿过木偶身体的天蚕丝线,却容不得他们怀疑真假。
君天澜也盯着木偶。
她在跳一支舞。
折腰旋转,水袖飞扬,看起来分外柔软。
虽然她的唇角是微笑上翘的,可不知怎的,她那双眼睛看起来……
却分外凄凉。
一股异样的感觉充斥着君天澜的内心,他盯紧了那只木偶娃娃,丹凤眼中流转着别样的暗光,也不知在思索什么。
木偶娃娃跳的舞名为“惊梦”,乃是“游园”里的一只曲儿。
曲至高潮,因为那木偶特殊的柔韧度,她做出的动作,几乎是常人无法办到的,因此充满了特别的美感,令所有人都安静下来,只沉浸在这支光华灿烂的歌舞里。
君天澜仍旧盯着那木偶的双眼。
她的眼睛就像是会说话,闪烁着盈盈水光,虽然是微笑的样子,但那漂亮的眼睛里却像是笼着一层淡淡的忧愁,只泪兮兮看着他。
仿佛是即将被猎人偷走的幼兽,可怜巴巴地期盼窝里的大兽能够及时发现。
琵琶曲缓缓收尾。
余音颤巍巍弥散在水面上,衬着灯笼晕染开的光晕,越发衬得长夜悠悠,凄美沁凉。
所有的笙歌热闹都离君天澜远去,他只盯着那个朝众人福身施礼,慢慢退下去的木偶娃娃,连指间的杯盏,也忘了送到唇边。
“惊梦”的最后一抹乐音,带着颤意消失。
锣鼓声起,下一出武戏已经开始。
君天澜慢慢放下酒盏,不动声色地把身侧的女孩儿揽入怀中,“这出木偶戏,果真精彩得紧……”
女孩儿笑靥如花:“是啊,我最喜欢的就是这出戏了!”
君天澜垂眸凝视她的笑颜,这人分明是与妙妙一般的容貌身段,可不知为何,他揽着她时,一股子恶心感自心底油然而生。
就如同他抱着的并非是他的妙妙,而是其他陌生女人。
男人心思百转千回,被他极好得隐藏在了眼底,只松手起身:“你且先继续观看,朕要去更衣。”
女孩儿目送他远去,又瞥了眼那座淡金色戏台子,眼底掠过饶有兴味儿的光。
君天澜没让任何人跟着,独自穿行于黑暗的游廊里。
他的步伐很快,宽袖与袍摆在风中猎猎作响,那满身的柔情在黑暗中化作冷厉与凛贵,如同降世的修罗。
而他前进的方向,赫然便是搭在湖岸边的戏班帐篷。
此时,戏班帐篷内。
身着一袭暗紫大氅的俊美男人,正抱着木偶花旦坐在圆桌旁。
他斜挑的凤眸眼尾不染而红,唇角宛若被花汁晕染过,嫣红而美好。
白皙的修长指尖,温柔把玩着怀中女孩儿及腰的泼墨青丝,缓慢替她把珍珠发梳扶正,“妙妙的舞,跳得可真好……”
碎玉敲冰般的嗓音,却透着说不出的戏谑与邪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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