战争的节奏,开始加快起来。
颖都城内,各个衙门开始快速地运转,如果说之前大皇子担任东征军主帅时,只是在维持着这个基本局面的话,那么,当靖南侯来到这里后,这里的官僚体系顷刻间变得极为有效率。
要办什么事,要筹措什么东西,各路兵马的支援配给,等等方面,靖南侯只负责批条子,条子会迅速被传递到相关有司手中。
办不好,不要紧,直接斩主官,副官继上,再不好,继续杀。
颖都城内,没人敢有异议,至少,明面上没有出现什么异议,各级衙门开始拼了老命地运作起来。
这就是威望所带来的价值,当然,这里头还有靖南侯本身“凶名在外”的加持。
大皇子不能办和不敢办的事儿,在靖南侯这里,都不算什么事儿。
所谓的法不责众,聚众抗议什么的,也没人敢去串联更没人敢去做,因为大家都清楚,这位主儿是真的会杀人,而且会毫不犹豫地杀人。
而望江西岸这边和望江东岸相比,有一个极为清晰的不同,那就是西岸这边,还保留着相对完整的统治体系,各级别衙门也都能进行运转。
虽说在打仗,但春耕和前阵子的秋收,其实都勉强地做完了,其余各方面的组织力,也都还在。
同时又因为燕人是外来新政权,对地方家族势力的威慑力也极为强大,成国的地方势力原本敢跟成国地方官顶牛的,但见到燕人,不仅不敢抵触,反而会主动地去进献和谄媚。
人就是这样,人性,也是这样。
与之相反的,则是望江东岸,野人入关后,只顾着大肆烧杀抢掠,做的,是涸泽而渔的买卖。
金银财货人口等等,许是穷怕了,甚至是看到铁锅都想着往雪原去搬。
原本由司徒毅所建立的伪政权本身就是一层窗户纸,对地方掌控力寥寥,上次望江之战虽说燕人败了,但野人和楚人也是将司徒毅所建立的新朝给卖了,在损失了本就不多的还支持自己的军队后,司徒毅这个新“成国”皇帝甚至连玉盘城这个“都城”都被屈天南给占了,自己只能带着弟弟去了更东边的一座叫奉新的小县城再立新都,美名其曰,“迁都”。
也因此,整个望江东岸说是处于无政府状态丝毫不为过。
这应该不是野人王想看到的局面,但这同时也是野人王所无法更改的局面,因为野人入关后,他根本就控制不住麾下的野人勇士去烧杀抢掠。
一队骑兵在望江西岸奔驰,重新确认着明日渡江的位置。
待到下午时,众人歇息了下来。
晚间时候,民夫应该会赶到这里,虽说江面结冰了,给渡江降低了难度,但想要连人带马地让近万骑快速过江,也需要在江面上做一些准备。
其实,望江防线在结冰后,其防御性就直接下降了八成以上,当水面结冰后,通过的速度会极大提升,难度会大大下降,防御方根本无法做出有效的及时拦截。
金术可将自己珍藏的风油精递送到了大皇子面前,
“您涂涂,就涂到鼻子下。”
大皇子点点头,接了一点过来,涂抹到鼻子下,深吸一口气,顿感神清气爽。
“这东西不错。”
“可不是,可惜我身上就剩下一瓶了,等下次,等仗打完了,回盛乐后,我弄点儿来送你。”
“谢谢。”
“可当不得谢,真的当不得谢,您是贵人,咱们心宣不照。”
“心照不宣?”
“哦,是,呵呵。”
金术可有些憨厚地摸了摸脑袋。
其实,大皇子的身份,只要不是傻子都能看出来,因为他的坐骑……
那头通体黑色的貔貅,委实过于显眼,整个燕国军队里,这个年龄有这个坐骑的,其人身份,真的很好猜了。
这次不用金术可去琢磨了,相当于是开卷考试。
既要将这位爷伺候好了,也要拿捏好分寸。
不过,将大皇子丢在这支队伍里,郑凡还有另一层考虑,那就是金术可麾下的这些人,一半以上是蛮族人,是属于被瞎子洗脑时间最久效果最好对郑将军也最忠心的一批人。
田无镜要将大皇子丢自己这里,郑凡没办法拒绝,但得确保这支兵马一直姓郑。
金术可是经过考验的瞎子得意学生,思想政治上肯定是经得住考验的。
若是换成其他晋人将领麾下,说不得人家就会想着另换大腿了,毕竟大燕皇子就算刚刚打了败仗,但那大腿,也瞧着比郑将军粗和香。
以己度人之下,郑将军觉得如果把自己丢那个位置,估计也会忍不住去抱吧。
诚然,大皇子一般情况下不至于干出这种事儿,田无镜也不会允许这种事发生,但该有的防范还是必须要有的,否则郑凡自己会觉得膈应。
大皇子开口道:
“这次我们要从这里渡江,袭扰楚军身后,就是不清楚,为何不让我们去袭扰野人身后。”
这像是在问,又像是在自言自语。
既然自己打了败仗,那么大皇子就在开始研究田无镜的战略,姬家的男儿,尤其是这几个皇子,在那位皇帝陛下的蹂躏下,倒是格外坚韧。
郑凡就曾和瞎子他们戏言,说别看燕皇教育方式残暴,但皇子们成材率还真都挺高,搁后世,燕皇完全可以去写个《论挫折教育的优异性》,直接摇身一变成为教育大拿。
金术可闻言,笑了笑,喝了一口水囊里的水,道:
“因为楚人容易缺粮,野人不会缺粮。”
“为何?楚人远征时,肯定自带了不少粮草,而且这段时间,应该也有从楚国境内粮草的支援,野人那边,则只知杀掠抢夺,很多东西,都运输回雪原了。”
金术可脸色有些不自然地笑了笑,
道:
“因为野人会放牧的。”
“现在放牧?”
“是,他们能吃羊。”
“不,不可能的,羊不够吃的。”大皇子很笃定道。
他不是那种一直待在皇子府邸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皇子,他清楚,牛羊对于牧民来说到底意味着什么,那就相当于中原百姓的田产,能舍得随便吃么?
金术可摇摇头,道:
“贵人可知道有一种羊,它是两只脚的。”
“………”大皇子。
氛围,一下子沉默了。
良久,大皇子点点头,咬了咬嘴唇,示意自己懂了。
田无镜只对楚人粮道和后方进...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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