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回到家,在厅堂椅子上坐下来,等着客氏给自己端脚盆过来洗脚。
谁成想,一缕香风袭来,这味道,还格外的熟悉。
郑凡抬起头,看着端着木盆站在自己面前的四娘。
其实,出征之前的几天,因为薛三的事儿,大家之间,都有些尴尬,彼此之间,也需要一些空间和时间。
预想之外的这一场征讨乃蛮部的战事,使得这一场尴尬被拉长了一大段距离。
“这些日子,辛苦你了。”郑凡笑道。
寻常的场面话。
四娘微微一笑,蹲下身子,将郑凡的脚送入木盆内,准备帮郑凡洗脚。
“不用了,四娘,我自己来。”
“客氏洗得,妾身就洗不得?”
“她是下人,你不是。”
四娘微微一福,“奴家为主上去备一些夜宵。”
篝火晚会里想吃得好,那是不可能的,因为需要应酬的地方太多,就算没人敢去劝郑伯爷喝酒,但总得端着个酒杯到处逛逛………嗯,到处拍肩膀,也是很累的。
郑凡自己洗了脚,走入卧房,看见卧房小桌子上已经摆上了几道精致小菜,四娘正在斟酒。
在桌边坐了下来,
郑凡轻轻叹了口气,
他知道,四娘有些话要对自己说。
有些坎儿,你是跳不过去的,也无法去无视的。
“主上,奴家有些话想与主上说。”
四娘递给郑凡一杯酒。
郑凡伸手接了过来,没喝,而是放在了面前,拿起筷子,夹了一口菜送入嘴里,一边咀嚼一边道:
“嗯,说吧。”
作为一个主上,作为一个晋升机器,你得习惯自己的角色。
四娘似乎自己先前已经喝了一些了,眉宇之间,荡漾着一股子风情。
“主上,在您出征的这些日子里,奴家想了好久,也思索了好久,以前嘛,过日子。
明明白白地过,不见得能过得多舒坦;
浑浑噩噩地过,才懂得难得糊涂才是自在。
只是,眼下,不弄明白也不成了,奴家想进阶。”
“嗯,我知。”
实力恢复的吸引力,是个魔王都无法抵抗。
“但是,主上,不管你信不信,其实如果单单只是进阶的话,奴家还真没那么急切,有些刺,既然已经冒头了,咱就不能当它不存在。
它会疼,它会时不时地提醒着你,它还在。”
郑凡又吃了一口菜,
然后端起酒杯。
“主上,说句肺腑之言,奴家对主上,没有男女之情。”
端着酒杯的手,
定格住了。
“奴家真的想了好多天,想了好些日子,奴家也想过,要不要骗骗您,骗男人嘛,奴家最擅长了。
但奴家还是觉得,应该对主上您说实话。
奴家,真的不爱主上,至少,不是那种恋人之间的感觉,真的不是。
奴家也想找,但却找不到,真的找不到。”
郑凡将杯中酒水一饮而尽,
脸上,
倒是看不出什么情绪。
甚至,
再抬头看着四娘时,
却发现,
自己能够更坦然一些了。
有些话,说开了,其实双方都舒服。
“奴家未曾有过男人,虽然奴家身上很多处地方都给主上您用过了,但那处地方,奴家一直都还保留着。”
郑凡很想问一句,那咱们这算是什么关系?
泡友?
熟客?
但又觉得,自己这会儿无论说什么,都会带着一种被发好人卡后的酸气儿,还是闭口吧。
啧,
怎么说呢,
现在的这种感觉。
“主上是不是觉得,奴家一开始接近主上,帮主上那个,是因为想要用这种法子让自己进阶?”
郑凡摇摇头,道:“没有。”
“主上真的没有这样想过?”
“真的没有。”
这个答案,郑凡给出的很坚定。
因为四娘根本就不需要这么做,也没理由这么做。
她不是花瓶,也不是只知道开红帐子的老鸨子。
她有能力,事实上,无论是在虎头城还是之后连续搬家一直到雪海关,家里的产业流水,其实都是她在操持,瞎子更多的负责的是其他方面。
她完全可以像梁程、薛三、阿铭他们那样,靠自己的本事和能力吃饭。
既然梁程他们之前能一步一步进阶,
没理由她不能。
且从一开始,郑凡因为对风四娘的“恐惧”阴影,虽说会去欣赏四娘的美丽和韵味,但真的没有想过去有机会一亲芳泽。
因为太可怕了,他郑凡,不敢。
如果不是那时候四娘自己的主动,郑伯爷压根不会自己踏出那一步。
当然了,听到这些话,心里,是有一些不舒服,但还真没有怪谁的意思,合着自己一直享受着,到头来却还得埋怨对方;
这和嫖完后语重心长地劝小姐从良的二皮脸有什么区别?
脸呢?
不过,那微微的不自在,自是无法避免,因为人嘛,总是会对自己的生活,自己的未来,对一些美好的事物,加上一些属于自己的幻想。
人,也是很难真正知足的,得陇望蜀是一种本能。
“主上,很多时候,奴家自己都不清楚,自己到底是个什么情况,奴家不像是阿程三儿瞎子他们;
他们有过去,他们有当初,他们有曾经,他们曾一步一步地走过来,一点一点地变化过,成熟过,经历过。
而我,只有经历。
奴家的意思,主上能明白么?”
郑凡点了点头。
他是明白的,因为例如瞎子梁程阿铭他们,他们的故事,其实是有开始也有发生的,他们有一个,更为健全的脉络。
而四娘,其漫画情节绝大部分时刻,都是在不同的时代不同的背景不同的城市里开着青楼,她最经典的形象就是依靠着青楼二楼的栏杆,眺望着远处。
远处的景色,可能是盛唐长安的风月;可能是北宋汴梁城内的纸醉金迷;可能是民国风味的醉生梦死;
也可能是霓虹背景下的车水马龙。
她很精明,但其实她很迷茫,她似乎是在寻找着什么,渐渐的,她好像也忘记了自己到底在寻找着什么东西,只是在不停地找啊找。
四娘伸手,
摸到了郑凡的脸上,
然后,
她将自己的脸也凑了过来,
彼此之间的气息,喷吐在对方脸上,微痒。
“主上,奴家其实不知道所谓的男欢女爱,到底是什么,奴家觉得,主上,您并不是奴家所爱的男人。”
郑伯爷忽然觉得有些心绞痛发作的征兆;
但还是面带微笑,
保持镇定,
维系风度地问道:
“那你喜欢,什么样的男人?”
四娘闻言,
脸上当即露出凄苦之色,
而后身子后退,
将手中的酒壶直接丢在了地上,
好在地上铺着地毯,所以酒壶没碎,却将酒水洒落了一地,四周,当即弥漫着浓郁的酒气。
四娘伸手,
撩开自己两鬓的青丝,
很是哀怨道:
“在奴家看来,男子,都是浑浊之物,稍一靠近,就觉得臭不可闻,只能算是臭水沟里爬来爬去的老鼠,连人,都算不上。
主上,奴家对您没有女人对男人的爱慕感情,这一句话,奴家没说谎。
主上先前问奴家,到底喜欢怎样的男子;
其实,奴家根本就没得选。
因为,
在奴家眼里,
这世间,
只有主上一个男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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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家晚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