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啊,我还得协同乾国的兵马呢,冉岷上钩了,我还得拿他,当诱饵,呵呵。”
……
冉岷率军长途奔袭,一路没受到任何阻拦,连梁国都城以北最后一道屏障——狮头关,其守将在看见打着黑龙旗帜的燕军到来时,也主动开了关门,放燕军通过。
过了狮头关,继续向南,就是梁国都城,向东,则是温明山,向西,则是梁国境内最大的一座湖泊——问心湖。
湖面很宽阔,这也意味着芦苇荡和湿地,也是极为的辽阔。
温明山和问心湖,是梁国境内最有名的一山一水,但此时冉岷心里,根本就没心思去欣赏入夏后的美景。
他想尽快到达梁国都城,将那里的乱子平定,他甚至已经想好了,该如何像平西王爷当年那般入晋国皇宫入颖都那般,将自己和大燕的威望,给宣扬到极致!
然而,就在梁国国都已经可以近乎眺望的时候,天边,却出现了一片红色的霞云。
楚人的浪漫在他们军队的甲胄上可谓体现得淋漓尽致,而燕人在这方面,确实古板得多。
谢家军迈着整齐的步伐开始前进,盾牌兵、枪兵、弓弩手、刀斧手,乃至于两侧数目加起来也就千骑的骑兵,形成了一种极为整肃严谨的秩序感。
楚人最憋屈的或许就是,这些年和燕人交战以来,自家真正的精锐步兵方阵,其实并未怎么和燕人正儿八经地交过手。
当然,这主要是燕人并不会给这个机会。
但眼下,
去往梁国国都唯一的路,被堵住了。
冉岷张了张嘴,散出去的骑兵不停地开始向他这个主将汇报着前方军情的脉络;
这是一支楚军,因为对方已经打出了旗号。
楚军,出现在了梁国,这是一则重大的消息。
冉岷的脑子,开始迅速地冷静下来;
他没有下令直接去冲阵,面对那种近乎一丝不苟的阵形,任何一个脑子正常的敌军将领都不会想要以最原始的方式去拼一拼到底谁的头更铁。
他命自己的副将,领一路人马返回,自己则率麾下兵马,开始做出即将冲阵的准备。
谢渚阳则继续按照自己的节奏,命令谢家军开始稳步上前施压。
大燕的黑龙旗所带来的压力,确实是难以想象,但私兵的优势就在于,当他们的家主就在他们身边时,他们可以抵挡绝大部分的恐惧。
这种相对静止的对峙,持续了很长时间。
一直到,
冉岷等回了自己的副将,
先前放自己进来的狮头关,在再度面对燕人的叫门时,选择了封闭,同时,还射杀了数名燕军骑士。
身处瓮中的感觉,一下子袭来。
随即,
冉岷下令,麾下兵马开始冲阵。
双方的接触,呈现出的是极为经典的骑兵与步兵方阵的交锋。
燕军试图用不断施加压迫的方式去挤压楚军的军阵,而楚军,则向燕人骑士展现着他们自己獠牙,且开始进一步地主动压缩空间,希望黏住燕人的骑兵。
双方的士卒,都很紧张,毕竟他们是身处第一线的厮杀者,但双方的将领,反而格外的平静。
冉岷瞧出来了,楚军只为了驱逐阻挡自己的脚步;
谢渚阳则看出来了,燕军并没有鱼死网破的决心;
最终,
伴随着燕军两次冲阵未能撼动楚军军阵却迫使楚军拉开了接触距离后,燕军选择了向东转移。
西边的问心湖湿地,会让燕军的马蹄身陷泥沼而失去作用转而变成累赘。
但,向东么……
谢渚阳没有下令快速追击,而是在让麾下收整战场后,继续以原来的节奏行军,既没有选择回师梁国国都,也没有再向外探索,而是朝着东边挺进了一段距离后,于近黄昏时,下令结寨。
双方的距离并未拉开太大,毕竟燕人奔袭过来,又和楚军交了一下手,现在也是人困马乏,不可能一下子转移太远。
等到入夜后,
双方的斥候倒是借着夜幕的掩护,杀得欢畅,一时遮蔽了夏日蝉鸣无数。
…
帅帐内,
谢渚阳接到自家哨骑最新来报,
燕军中有不少哨骑,向北而去。
“行了,知道了。”
谢渚阳挥挥手,手撑着帅桌,倚着头,缓缓地睡去。
…
与谢渚阳这边进入梦乡的氛围截然相反的是,燕军在温明山山脚,陷入了进退两难的境地。
温明县城,守军是梁军,但立着“蒲”字大旗;
这是一支曾在齐山山脉处和楚军厮杀的梁军精锐,但在此时,却在这里,在降将的率领下,堵住了燕人向东之路。
身前的篝火,不断发出着脆响,使得冉岷的脸,也忽明忽暗,这也印证着此时他的内心。
麾下兵马的损失,并不算大,但给养已经殆尽,原本的计划里,进入梁国国都平定乱事后,一切都不会缺的,现在,却陷入了这种窘境。
绕过温明县城继续向南去梁国国都,不是不可行,但楚人的军队已经出现在了都城以北时,梁国国都的情况,自然不可能顺意人心,真这样做,只会让自己这支兵马陷入更大的被动,连腾挪的空间也将随之失去。
狮头关的紧闭,意味着原路返回的可能也被堵住。
继续向东,走齐山山脉,倒是可以迂回回南门关,但走那里,还不如走问心湖那里去绕。
最大的问题在于那支楚军,它在那里一戳,让自己如鲠在喉,无论进退,都受到了钳制。
冉岷拿起水囊,喝了一口水;
他已经派人向北而去,希望能够借助小股骑兵的优势穿越封锁,向家里报信。
冥冥之中,他有一种预感,自己这样做,是不对的,他是个粗人,不通音律,但看过社戏,仿佛自己正朝着对面所期待的方向演绎了下去;
但他不可能坐视自己的这支兵马真的落入覆灭的危境,
这些年,
燕人,
朝廷,
是已经赢成了习惯,甚至可以说是赢到了麻木,但越是这样,冷不丁的一场败仗,反而会激起更大的反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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昔日大皇子望江之败复起时都这般的艰难,他冉岷,又算个屁?
“以力破巧,以力破巧。”
冉岷自言自语着,
“只要主力到来,自己的这次孤军深入,就能变成自成诱饵,引敌入局,大燕的胜算,仍然很大!”
刚刚喝过水的冉岷,忽然间又觉得一阵口干舌燥。
是的,是的,
当初平西王也曾这般孤军深入后被围困过,然后等到了援兵,取得了大捷,获得了首功!
……
晋东、奉新城;
平西王府;
“啊,楚奴,我乃平西王爷,拿命来!”
“啊,杀啊!”
太子姬传业和天天在玩着小孩子该玩的打仗游戏;
猜拳后,天天输了,得扮演楚军,太子赢了,扮演燕军,而且将自己代入到了平西王的角色之中。
燕晋之地,每天都有很多孩子为了谁扮演平西王爷而打架。
太子拿着木刀,向天天冲来。
天天开始后退,不是顾忌太子的身份不敢打,而是他知道自己扮演的是楚人,楚人,只能逃啊!
但太子爷许是太过兴奋,也过于投入,“追杀”楚奴时,脚下一绊,整个人摔倒在了地上,木刀也飞了出去。
天天赶忙走过来,搀扶起太子。
太子哭了起来;
“弟弟不哭不哭,哥哥带你去找大蛇蛇要鳞鳞。”
太子却摇头道:
“我居然输了,我燕军怎么可能会输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