虎臣和杨肇基部与大同镇吴定彪部里应外合,攻克临清,彻底截断了山东境内运河北段,而位于临清以北的德州、武城等大同军便陷入了被包围的架势中。
此时冯紫英终于可以松一口气了。
如果拿不下临清,不给京畿民众一个振奋人心的消息,恐怕包括在江南那边的合作者都会开始疑虑朝廷究竟还能不能坚持下去,陈继先敢不敢南下扬州,都要打一个问号,但现在冯紫英敢确定,陈继先要动手了。
冯紫英抵达齐永泰府上时,齐府已经是人声鼎沸了。
张怀昌、乔应甲、崔景荣、韩爌、王永光、孙居相等几人早已经在那里了,这基本上算得上是朝中北地士人的菁华了,如果抛开李三才不算的话。
李三才一直没有被北地士人视为真正的自己人,虽然从籍贯上来说他的确是实实在在的北地士人,但是他和江南士人之间太过黏糊暧昧的关系,对以及永隆帝对其的青睐,都让他难以在北地士人中获得真正认可。
所以除非特殊情形下,一般说来,这种北地士人的聚会,是不会邀请他的,他也很知趣,几乎不参与这种聚会。
冯紫英的到来,基本上就意味着京师城中北地士人中具有影响力的朝臣,基本上就到齐了。
“紫英来了,快入座,就等你了。”王永管乐呵呵地道。
他是吏部右侍郎,冯紫英要出任陕西巡抚,职务上的变更,就需要吏部协调。
按照规矩,巡抚是临时职务,那么可以挂都察院或者兵部的职务,但兵部侍郎是正三品,冯紫英显然还不够格,都察院的佥都御史则是正四品,正好可以从顺天府丞任上转任,然后巡抚陕西。
“诸位尊长,学生来晚了。”冯紫英也笑嘻嘻了挨着作了一圈揖。
张怀昌心情最好,点点头:“紫英,临清一战,你们冯氏宗亲也出力不少,届时可以让稚绳报上来叙功,朝廷不会亏待为朝廷出力的人,……”
“怀昌公,冯家人不过是从中帮忙穿针引线罢了,真正出死力的还是罗定彪,若没有他冒险一搏,打开东水门,这一仗纵然能打下临清,只怕损失都会很大,罗定彪才是居功至伟。”冯紫英正色道。
“那是当然,罗定彪那里,朝廷自然会不吝奖赏,但是其他人也不能忽略了,还有据说是令尊组建的那一支用江湖人士集结起来的突击营也发挥了关键作用,一下子就把守在东水门北岸的大同军给杀懵了,这才给罗定彪部创造了良机,这也是一大功啊。”张怀昌目光里多了几分说不出来的味道:“带队是一个女真人,而且还是女真女人,你可知晓?”
冯紫英一凛,之前布喜娅玛拉就说要去山东站场上见识见识,他一直没有松口,一直到战事即将开始之前,布喜娅玛拉百般纠缠,他拗不过对方,只能应允,谁曾想这女人却和突击营那帮江湖人混在了一起,而且还带队?
张怀昌是辽东人,对辽东那边的情况了如指掌,看样子这布喜娅玛拉的身份瞒不过他啊。
“知晓,布喜娅玛拉嘛,海西女真叶赫部布斋的女儿,布扬古的妹妹,她和我认识,……”冯紫英硬着头皮道。
“布喜娅玛拉的名声在辽东可不小,据说乌拉部布占泰和哈达部孟格布禄都曾为她魂牵梦绕,茶饭不思,没想到她还来了咱们大周,紫英啊,你可知道她的姑姑孟古哲哲嫁给了谁?”张怀昌若有深意地问道。
冯紫英心中暗自叫苦,他当然知道张怀昌这是在提醒自己了,没准儿人家早就知晓了自己和东哥的关系了,“不就是努尔哈赤么?这草原上各部通婚也很正常,叶赫部打不赢建州女真,就只能和亲了,不过建州女真要吞并叶赫部,金台石和布扬古就只能殊死一搏了。”
“你明白草原上这些蒙古人也好,女真人也好,他们的关系就是那样,时分时合,所以莫要麻痹大意坠入彀中就好。”张怀昌淡淡一笑,“我们支持叶赫部,不是支持他们要统一海西女真,更不是要支持他们统一女真,而是因为建州女真更危险更强大,要让他们相互斗起来,减轻我们在辽东的压力,你可知道努尔哈赤又在赫图阿拉搞誓师大会了?”
“什么?!”冯紫英大吃一惊,“努尔哈赤搞誓师大会?他想干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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