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雷霆手段断然处置了吴堡城中最具影响力的曾屈两家,看得夏之令都是心潮澎湃叹为观止。
他自认为自己即便是坐在冯紫英这个位置上,也不敢以如此果敢决裂的手段来解决曾屈两家。
要知道这两家背后都是有着相当人脉的,大周朝是个讲究人脉的人情社会,牵一发动全身,而且这些人脉通达四海,有时候你未必能预想得到。
像曾家有姻亲在省里,与布政使司参议是儿女亲家,另一个屈家则是儿子在山西镇中为武将,却都被冯紫英轻描澹写地就给拿下了。
吴堡城并不大,曾屈两家被下狱查抄,甚至是龙禁尉直接插手以勾结乱军谋逆为名,这个消息在两个时辰之内便传遍了全城。
子时未过,城中几乎所有士绅大户们都纷纷涌到县衙求见夏之令,热切表示愿意支持夏之令守城,无论是攻陷家丁家兵,还是物资粮食,都全力保障。
这一切都在冯紫英的预料之中。
选择两个大户来杀鸡儆猴,那些散户们观风辨势的本事比谁都强,意识到风向转变,自然就望风景从了。
“截止到当下,城中所有乡绅士绅的家丁家兵全数到齐,总计八百九十六人,均已按照县里的要求整合交由县里统一指挥,下官已经安排人重新集结编入民壮中,负责守城。”
夏之令压抑不住的兴奋,虽然一夜未睡,眼睛里满是血丝,但是精神状态却是前所未有的好,比起冯紫英初见他时的萎靡,不知道要强多少。
如果真的是面对类似于宣府军或者大同军这样的攻势,这种民壮与家兵混编打仗的效果可能会更糟糕。
在没有充分训练配合的情形下,对阵造成的稍许混乱就会带来崩盘。
但是城外现在是乱军,而且是倚城而守,那么这种更依赖于人头数优势鼓舞斗志的方式也就勉强可以接受了,算是弱鸡互啄吧。
冯紫英将李桂保招来的三四十人中有过一定群战搏杀经验的人安排进入了这只乱七八糟的队伍中,充当点上的突击锋锐,以求在攻防战中发挥一些激励作用。
缺乏足够带队军官,而且近战能力薄弱,又没有足够时间来进行训练整合,这样一支民壮和家丁组成的守城部队,不能指望太高,就只能通过战场上的洗礼来自我成长了,冯紫英只能这样安慰自己。
“夏大人,这还远远不够。”看见夏之令精神抖擞的模样,冯紫英本来是不想打消对方兴致的,但是却又不得不泼冷水,,“城外虽然也是乌合之众,但我们的人也好不了多少,唯一优势可能就是倚城而守了,但乱军的兵力优势足以抵消,如果我们掌握的情报无误的话,那一旦伯颜寨和拜堂寨的乱军赶到,我们将无法幸免。”
冯紫英的话给夏之令当头一棒,沉默了一阵之后,夏之令才有些意尤不甘地道:“从绥德以北过来,几百里地,真的就是冲着我们吴堡来的,绥德官军为什么不阻击他们?他们为什么不去攻打绥德城?”
“绍武兄,这是和尚头上的虱子——明摆着的,乱军势大,绥德州里那点儿民壮难道还敢出城和这些乱军野战不成?”冯紫英平静地道:“何况伯颜寨和拜堂寨的乱军和一般乱军还不同,不少来自榆林逃卒,其战斗力比一般乱军强得多。”
“那榆林军就该为此负责!”夏之令愤愤不平地道:“他们为什么不派军追剿?”
“这是数十年来朝廷财力拮据,然后对三边四镇拖欠粮饷造成的恶果,当然也包括边镇武将吃空饷喝兵血这个原因,导致士卒和低级武官难以维持生计,索性逃亡到这些堡寨滞留屯垦为生。而榆林军对这些人也只能睁只眼闭只眼,这么多年也就过来了,形成了惯例。”
冯紫英语气平澹,甚至还带着几分笑意,没有多少感情情绪在里边。
“只不过这两年旱情太过严重,让这些原来还能过得下去的寨子也没法生活下去了,打榆林镇他们自然不敢,攻绥德州城也许觉得代价太大,但是你吴堡县城就不一定了,谁让你正好处在碛口渡对岸,是粮食物资中转集散地呢?而且城墙低矮,民壮孱弱,换了是我,我也一样奔着你来。”
冯紫英笑吟吟的话语浇灭了夏之令最后一丝希望,看着冯紫英恨恨地道:“大人,您现在可还是身处城中,却说得这般轻巧,可是早有破敌之计?...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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