潘汝桢的幕僚猜的情形不是很准确。
乱军入晋,冯紫英并没有太大的压力,盖因这都是他入陕之前就基本上成为定局的事儿了,朝廷要怪罪也怪不到他头上来。
西安府东部这几个县,韩城、澄城、郃阳以及白水早就是乱军四起,局面也早就不受控制,县城的沦陷与否纯粹是看乱军的攻势如何。
而西安府唯一能做的就是将乱军尽可能的压制在同官、蒲城、华州一线以东,避免危机西安城,另外就是潼关必须要守住,这是秦地入中原的关键要隘,不能有失。
甚至朝廷也没有给冯紫英来信,或者说冯紫英还没有来得及收到朝廷来信。
但知晓了这个情况之后,冯紫英还是意识到局面有失控的趋势。
他印象中,前世明末最先燃起起义大火的是陕北,但是当陕北的起义席卷之势迅速蔓延到山西之后,山西的局面为之一变,而且几乎明末出名的义军首领都出自山西三十六营,虽然他们几乎都是陕西人,如高迎祥、张献忠、罗汝才等,反倒是陕西的义军日渐落寞。
平阳府的位置很重要,扼三省要隘,一旦失陷,就要波及潞泽二州和怀庆府,引发中原动荡。
问题是他现在也自顾不暇,除了向朝廷上书要求山西镇和太原镇赶紧发兵南下弹压剿抚外,也没有其他更好的办法。
不但自顾不暇,甚至他现在自己也还坐在火头上。
虽然吴堡周边包括绥德、米脂和葭州局面基本上稳定下来了,但是这并不是说这几个州县就没有问题了,不解决饥民的粮食问题,饥民就会变成暴民,进而成为打家劫舍的乱民流寇。
大股的乱军虽然在吴堡攻防战中这一战基本被剿灭招抚,但是溃散的乱军逃卒加上一些没来得及赶来的小股乱军仍然在这几地存在。
冯紫英得到的消息是这些小股乱军和逃卒都纷纷向向南向西逃窜,向南是向青涧、延川,那边的乱军势力正大,向西则是意图穿过安定往保安乃至庆阳府那边与庆阳乱军汇合。
他现在也没有精力去追剿这些逃跑的乱军,摆在面前还有很多事情需要做,最重要的就是找到一条怎么安顿消化这些乱军士卒,或者说暴民饥民。
不给他们一条吃饭的路,要么就只能全部坑杀,要么就只能任由他们重新集结起来成为乱军。
通过成立卫军可以消化一部分,但是这是一万好几千人,虽然在攻城战中消灭了数千,但是仍然超过一万二千人的边寨军和乱军需要消化整编。
“不仅仅是这一万多人的问题,按照夏大人调查所获消息,单单是吴堡这一个月饿死的饥民就超过了六百人,而且随着时间推移,这种惨状还会更加严重,也就是说如果没有解决之道,到今冬明春,吴堡县七成以上的民众都可能变成暴民乱民,这可是两万多人,……”
汪文言有些沙哑的声音在堂中回荡,“这还只是吴堡,延安府最小的一个县,旱情不算最严重的一个县,葭州,三万多人,绥德六万多人,米脂五万多人,西边的安定,两万多人,南边的青涧,四万多人,不敢说这些人都会变成暴民乱军,但是哪怕是一半活不下去,这都是十万之众,……”
冯紫英半眯着眼,“文言,这只是半个延安府不到,或许肤施、安塞和甘泉情况略好,但是南边的这些州县呢?旱情比北边更好,但为何乱民更多,局面更糟?甚至都已经过河去了,把平阳府都给搅乱了。”
“大人,这可就复杂了,每一地都有每一地的不同情况,总而言之,客观的,主观的,都有。”汪文言没有正面回答这个问题。
要说下来,一天都说不完,现在要说的还是先解决北边的这些问题,只有先把延安府的北部稳定下来,才说得上有一个稳定的后方,一旦有事,榆林军也能顺畅的南下,否则,真要每次都遇上这种乱军围困,总有一次要玩完。
对于汪文言的滑头,冯紫英轻哼了一声,没有再说,有潘汝桢在,说透了,尴尬。
解决乱民饥民问题,无外乎就是赈济,清剿,招抚,但前者是治本...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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