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 对王二麻子,莫德伦不恨,人家能提早就下注,这是人家的眼光和魄力,要知道一旦破城,王二麻子青草坞这帮人肯定是身死道消,但人家就敢下注,还下对了。
但对大兔鹘寨和波罗寺寨的人,莫德伦就怨气冲天了。
且不说双方原来的密切关系,就是此番合力商量攻取吴堡,自己也是首先邀请大兔鹘寨和波罗寺寨,一番好心,却被对方婉拒不说,最后还成了对方邀功官府背后插一刀的资本,这如何能让人接受?
可以说现在的莫德伦恨不能喝邝正操和井治中二人的血,食其肉,若非他们的背后插刀,鹿死谁手,犹未可知,而如果他们加入自己一方,那拿下吴堡城根本就不在话下。
可现在他们把自己两寨给卖了,却让他们两寨由此而获得了一个洗白自己的机会,这等反差,让人委实难以忍受。
“德伦,现在的情况就是如此,我们不得不接受这个现实。”邱子雄恻然,“人为刀俎我为鱼肉,奈何?巡抚大人那位幕僚的态度很坚决决绝,没有丝毫回旋余地,我已经想尽了一切办法,送过去的两个女人,对方根本不收,二百两金子也被对方拒绝,不过……”
“不过什么?”莫德伦放下捂在脸上的手,抬起目光,此时便是有半点转机,他也不肯放过。
“我也说不出来,……”邱子雄的语气里罕有的有了几分犹疑,“我感觉这位幕僚话语里也藏着一些别样的意思,他只说巡抚大人此番来陕西不只是想要平定陕西乱局,立一番功劳而已,而且还有意要将整个西北的局势彻底扭转过来,为未来经营西域打下基础,……”
莫德伦满脸不可思议,看着邱子雄,“他疯了?依托陕西经营西域?现在哈密都放弃了,甘肃镇连沙州都要舍弃了,他还要经营西域?再等两年甘肃镇还在不在都说不清楚,他如此好高骛远,还真以为自己是班超霍去病?想当高仙芝?他可是文臣!”
“他爹可是三边总督,兴许他是想为他爹打下基础?”邱子雄沉吟着道:“榆林军是用来对付土默特人的,甘肃、宁夏二镇现在已经削弱到可以忽略不计了,顶多也就是守一守边墙而已,也是叶尔羌人自己都是乱成一团,无暇东顾,否则甘肃镇那点儿兵力只怕连嘉峪关都守不住,所以这位巡抚大人想要替他爹留下一帮随时可以充入甘肃镇和宁夏镇的卫军?”
“不可能!”莫德伦不相信,“朝廷哪里还有财力来西北折腾?辽东,江南,湖广,哪里不是七拱八翘,咱们陕西就这情形,就算这位巡抚大人有经天纬地的本事一两年里能把陕西局面平定下来,可要恢复到十年前的景象,三五年都未必,这么多年的旱蝗之灾,陕西元气早就伤了,要不也不至于成这样,朝廷绝不会再考虑在西北用兵了,就是守成都要花费相当大了。”
似乎又想到一些什么,莫德伦迟疑着道:“莫非这位巡抚大人要帮他老爹用这些兵来南下湖广?可他老爹手里有西北军啊,哪里需要再来折腾一支兵马?”
邱子雄也想不明白,不过他现在也无暇想太遥远的事情,“德伦,我的意思是对方话语中的意思是只要我们好好按照他的意图去做,未必没有机会,到时候只需要一纸招安……”
莫德伦打断,冷笑道:“你信么?我们真要做了这些事情,你以为地方这些士绅官员会绕过我们?到时候他一个人能保得住我们?他也不会保我们,丢出来一个替罪羊替死鬼,多好!”
“可我们没有选择!”邱子雄也恼了,“那你说我们怎么办?”
“我也不知道!”莫德伦同样怒意盈面,“我若知道怎么办,就不会在这里抱头苦思了。”
大帐里一阵无言的寂静,只有二人的粗重呼吸声。
“谈谈,我要去面见那位巡抚大人谈一谈。”良久莫德伦才咬牙切齿地道:“我们无路可走,但是我们不是可有可无,如果我们愿意给他当一条比任何人都更听话更服从更让他满意的狗,而且是只听他一个人话的狗,不知道他会不会舍不得我们?”
邱子雄惊骇地看着目光里多了几分狰狞和决绝的老友,讷讷道:“德伦,你是说……”
“既然要当忠狗就要当得彻底,在没有选择的余地下,那就只有如此,才能有生机。如你所说,如果这一位巡抚大人心怀异志,或者说有更大的野心,不管他是想替他老爹筹划什么,又或者他想要自己手里有一支如臂指使的私军做点儿什么,我们都愿意!”莫德伦斩钉截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