满桂满脸烦躁、惶恐又夹杂着些许兴奋地在守备府中来回踱步,腰间的佩刀被他掣出,手指在刀刃上弹了两弹,最后还是叹了一口气,又把刀重新插入刀鞘中。
粗糙的双手宛如一双铁钳,虎口和手掌牢牢握着刀柄,只有感觉到刀柄带来的沉实感,才能让他感到心安。
「曹二!」
「到!大人,怎么了?」一个虎头虎脑的士卒从门外钻了进来,敦实宽厚的身材,眉目间却甚是灵动,「马三他们还没有回来?」
「大人,哪有那么快?」曹二乐呵呵地道:「他们才走多久,两个时辰都不到呢,这个时候最多走到鸣条冈,要回来的话,起码是半夜了。」
「鸣条冈就那么难走么?」满桂气哼哼地道:「平素不知道走过多少次了,哪一次不是半个时辰就过了?」
见自家上司有些强词夺理了,曹二咧嘴一笑,「大人,那是平素骑马驰过,现在可不一样,乱军都过来了,马三他们肯定要仔细查探,真要回来太快,你又不放心了。鸣条冈上草木茂盛,其间小道歧路甚多,便是本地人都未必能把路认完,马三他们算是最熟悉的了,您就放心吧。」
鸣条冈又叫鸣条岗,相传当年舜南巡病逝葬于鸣条岗上,而鸣条大战就是商汤伐夏桀的一战,也是在这鸣条岗上。
也知道自己有些沉不住气了,满桂叹了一口气,摆了摆手,示意曹二下去,堂中又只剩下他一个人。
他祖籍是兖州,但是自幼在宣府长大,本想在宣府从军,但没想到老爹几年前快要不行的时候就把他托付在在山西镇的一个旧部,不让他在宣府镇从军。
那也罢了,可老爹那位旧部却又因为得罪了上司被褫夺官职,原本在山西镇中已经凭藉弓马娴熟胆大心细而声誉鹊起的他则被一脚踹出了山西镇,打发到了山西都司中来任职,然后就到了蒲州守御干户所担任千总。
大周军中官制有些混乱,守备、干总、把总之间的层级比较模糊,有时候之间的差距并不大。
他原本在山西镇中是把总,但是到卫军中后还是给他升了半级,成为干总,实际上也就是一个把总,执掌一部,执掌一部既可以是干总,也可以是把总,根据其资历和军功而定,满桂从边军过来,自然在原本驻扎在司盐城中一营五部中算是身板儿硬的了,除了守备外的不二人选。
随着山西镇在山东一战中失利损失惨重,柴国柱重新收罗山西都司卫军各部充实山西镇边军,蒲州所两营被抽走一营,蒲州所守备没法去,这等好事就轮到了司盐城这一营的守备喜孜孜地带着抽调兵马北上摇身一变成为边军去了,只剩下这残余的三部两千余人由千总满桂署理守备率领。
满桂满心羡慕,但是却也知道还轮不到自己。
他十三岁不到就从军,现在还不到二十岁,六年多戎马生涯,已经成为率领六百多人的千总,那是凭借着一刀一枪打拼出来的,现在更是署理守备,虽说是卫军,但是也已经相当强悍了。
原本以为也就在这司盐城里守好仓盐和盐课银子,这两千多号卫军驻扎在这里,满桂还真没想过谁敢来冒天下之大不韪来打劫,但从陕西乱军渡过龙门渡入晋之后,整个晋南局面顿时一变。
先是河津和荣河失陷,但距离还有那么远,满桂心里虽然有些发紧,但是也还笃定,但随着稷山和万泉也被乱军攻陷,而北面的边军增援却迟迟未到之后,满桂就有些坐不住了。
随着猗氏的沦陷,满桂就清楚,安邑不可避免要遭受战火洗礼了,而安邑县城肯定不是乱军兵锋的首选,司盐城和圣惠镇才是,这两地的仓盐和盐课税银无疑是最能吸引乱军注意力的。
在一得知猗氏失陷之后,他就派出了第一轮斥候和哨探
,但得回来的消息零散不全,所以他才把马三他们这一帮子自己最信重的老卒派了出去,要搞清楚敌军的动向,他才能考虑如何应对。
满桂也知道这样等下去是坐以待毙,乱军的数量只会越来越大,哪怕是他们一次进攻不能得手,还会有第二次第三次,司盐城不是什么大城,一丈多高的城墙能防一防盗贼,但是对乱军来说就不值一提了,两千多卫军对付三五千乱军满桂也有把握,但是上万甚至几万乱军呢?
满桂很清楚,守下去的结果就是一个,全军覆没,除非北边山西军能够及时赶到。
但是据他所了解到的情形,山西军南下前锋甚至还没有到平...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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