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问题,如果主动出击,那点儿人马不够,也师出无名,盐课银子都转移走了,总不能说是要夺回盐池吧?」汪文言也开着玩笑,心情放松,「还有就是马大人的固原军,驻扎在潼关也有些名不正言不顺,是调回来,还是怎么办?」
「我问你,你倒是反问起我来了。」冯紫英也笑了,「这就是不在其位不谋其政啊,我是陕西巡抚,总不能把山西的事儿也一并管了吧?」
「以我之见,大人还是沉下心做好自己手上的事情,暂时不必管山西那边的事儿,邱子雄那边,还是让他自己把握就好。」汪文言想了想,「我倒是有些担心如果紫金梁那帮人虚晃一枪,或者觉得潞安那边翻山越岭不好走,索性沿着黄河两岸进河南怎么办?」
冯紫英揉了揉太阳穴,这种可能性很大,他也想到了,太行山一直绵延直到王屋山,这一线并不好走,山西本来也就是由多个盆地组成,所以干脆绕过直奔河南也不是不可能。
「该给河南提醒一下,但是有多少效果,谁知道?」冯紫英叹了一口气,这就是身处地方不如在京中中枢所在了,你给人家去提醒,人家不听不说,还未必领你的情,在朝廷中却能直接指示,完全不同。
也只能做到这一步,冯紫英也知道把越山营、突锋营、摧城营以及固原军都全数摆在东面,这分明就是担心山西和河南的局面,对两省的不信任和不尊重。
可不这样准备着,一旦朝廷真的觉得事情不可收拾,要让陕西调兵支持了,这要从西面调兵过来,时间又来不及了,贻误战机啊。
「所以我觉得还是就按照目前部署来,挨着近,总能来得快一些,不过不是让他们闲着,而是要让他们加紧练兵,真要遇上事儿就要上阵,若是蒲州遭遇乱军,我们也需要支援,但就目前来看,还不至于,另外也要看邱子雄能不能和紫金梁这边找个机会碰撞起来。」
两人也就这么有一句没一句地说着,毕竟山西也好,河南也好,都不是自家责任,能做一些准备就算是极致了,做好自己本分工作才是最根本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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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打吧。」冯唐叹了一口气,顺手将信丢在案头上。
幕僚还有些迟疑,「大人,牛继宗和孙绍祖若是要死守,这一仗未必好打啊,陈继先那边的淮扬兵战斗力堪忧,恐怕这一仗……」
「不打行么?」冯唐淡淡地道:「陈继先主动来信,要求合力进攻徐州,他肯定也给朝廷那边去了信,我们有什么理由不打这一仗?就因为淮扬军不堪一击?朝廷会听这个理由么?」
幕僚哑口无言。
没错,陈继先既然敢来信,肯定就把一切都安排妥了,彻底倒向了朝廷。
击溃牛继宗和孙绍祖,徐州交给西北军,淮扬军得名声,趁机在渡江收揽江南,西北军呢?
去啃凤阳、庐州、安庆、滁州、和州这些江北之地。
端的是打得好主意啊。
可朝廷肯定会同意,让陈继先的淮扬军趁势扩大实力来牵制自己吧?
孙承宗的北线军都北上,没有了谁来牵制西北军,恐怕朝廷越发对自己不放心了吧?
冯唐其实心中早有预料,免去自己三边总督很正常,但这就带来了对西北军的控制已经是名不正言不顺了,顶多也就是一个临时性的代掌罢了。
刘东旸、刘白川他们对自己再忠诚又如何,失去了权柄和道义加持的自己,他们还能效忠自己多久?朝廷要想收买拉拢他们再简单不过了。
这等时候他没有理由拒绝收复徐州之战,而且还得要打得漂亮。
要知道在朝廷眼中,这是西北军和淮扬军合力进攻徐州,而且牛继宗和孙绍祖他们已经是丧家之犬,从济南和东昌府逃到济宁和兖州,又从济宁和兖州逃到徐州,丧师失地,现在再被夹攻,还不是手到擒来?
可这一仗有那么好打么?牛继宗和孙绍祖的主力未损,元气未伤,真要依托徐州顽抗,这一仗就算是能赢下来,只怕西北军也要元气大伤了。
至于陈继先那边,冯唐根本就不抱指望,他也不想理睬这个墙头草。
当然他也不得不承认这棵墙头草还是有些能耐的,反复横跳,等待时间最终还是等到了现在这个好机会,现在的江南就像是一棵熟透了的果树,任由人去采摘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