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是皇帝,谁在江南都可以插一手,谁对沈家都不太待见。
这支倭寇却又是唐家盟友或者说是唐家能控制的,搞了这么一出袭击,到底单纯为了劫财,还是得了某些人授意?
特别是沈家出事前后军队和地方官府的反应,都明显有些异常,就更增添了无数疑窦。
韩爌一直没说话,很显然他也是知晓湖州沈氏险些被灭门这一血案的内情。
作为刑部侍郎,走马上任第一遭就要了解整个大周境内尚未侦破的大案要案。
而湖州沈氏这一案虽然名义上是破了但是太湖水匪十二连环坞一大帮人鸿飞杳杳,一个人都未曾拿住。
不可能一句话全部失踪了就作为答案,你这三府联合行动,如此大动作对太湖的清剿,就得出这样一个结论,这说不过去。说是去投长江水匪但长江水匪人数众多,分成好几股,去投了哪一股?为何后来就再无音讯?
现在太湖中一样有湖匪,是不是十二连环坞的余孽借尸还魂重生复出,这些情况好像都再没有反应了。
只不过这一案是十多年前积案了,难度很大。
沈家虽然也一直在推动要彻查此案,但是南京刑部的水平,加上当初在任的官员也都升迁了,这一案主要知情人沈通元都死了,继任家主沈通元之弟沈通谦态度虽然积极但是还是口头上的呼吁居多,具体有什么证据或者新东西拿出来,却没见着。
但这一次九凤珠冠的出现,却成了一个契机。
毛建达和大友三和都被拿住,唐家四兄弟无一漏网,这意味着九凤珠冠的来历就可
以很快知晓,那么九凤珠冠从何而来,谁参与了十六年前那一血案,似乎就都可以揭晓了。不过冯紫英和韩爌却都没有这么乐观,表面上看起来涉案的重要嫌疑人都落入网中,但是要掀开这里边的重重迷雾,只怕还会有新的意想不到的东西冒出来。
「虞臣公,您意如何?」冯紫英见韩爌面色深沉,却不言语,也知道这家伙现在为难,「我这边全力配合,不过您也知道六吉公和你们刚来,这许多东西我也得移交,尤其是这诸多财货之前都是龙禁尉和军队看押,得一一交接清楚,另外甄家这边也要开始着手了,所以这一案恐怕还得您多操心了。」
韩爌狠狠地睃了冯紫英一眼,没好气地道:「紫英,我一来你就给我弄出这么大一个破事儿来,我还琢磨着,刑部么,来江南能有多大事儿,若是真的涉案,刑部就指导地方官府办案就行了,没有了南京刑部,难道各府衙门就不能办案了?谁曾想以来你就给我找事儿。」
「欸,虞臣公,您这样说就不合适了,这样大一桩案子,您难道就能熟视无睹,怎么能叫找事儿呢?」冯紫英笑嘻嘻地道:「沈氏一族富甲天下,也名满天下,若是刑部能借此案立威,那对于整个江南士绅百姓来说也是一个交待,也能让江南民众对朝廷更加敬仰,
对于冯紫英,韩爌是真没辙,只能摆手不耐烦地道:「行了,行了,紫英,你就别在这里给我唱高调戴高帽了,你们俩先出去,我和紫英还有话要说。」
方有度和另外一名主事赶紧离开,只剩下二人。
「紫英,你是真不明白还
是假装糊涂?沈家这一案牵扯太多不说,关键是元熙三十八年正是最微妙的时候,几位皇上在那个时候关系都扑朔迷离,要说这一案没有官府在背后做手脚,我是不信的,但做手脚的目的呢?借势翦除沈家在江南的影响力,打压江南士人的资助者,还是二王斗法,殃及池鱼?或者是太上皇积怨已久的一次发泄?究竟谁是主使者,现在查出来意义大么?弄不好还得要一地鸡毛。」
韩爌的话越发坚定了冯紫英的观点和信心,「虞臣公我倒是觉得这是一件好事,他们狗咬狗一嘴毛的破事儿与我们何干?相反,这一案必定会牵扯很多人,以我的观察啊,这些人在位也好,致仕也好,都能清理清理掉,打扫干净屋子才好办事儿嘛,······」
韩爌微微一怔,思索起来,「可是紫英,这捅开来必定会招来太多麻烦,也会得罪许多人,甚至是我们预想不到的人,·····.」「虞臣公,您觉得我们这一趟来能避免得罪人?我们来不就是要抱着得罪人的目的么?不得罪人,怎么能得人?」
冯紫英问得理直气壮,而韩爌则若有所思地点点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