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她却唯独没想到,慕久年在听到她说的话之后,只是淡淡的勾唇一笑,没有任何多余的情绪。
他笑的那样轻慢,仿佛他是个局外人,她刚才揣着那份惴惴不安向他陈述的事实,他一点都不在乎。
宛宁有点急了,她语气也重了些,道:“久年,你听清楚了吗?安安是你的亲生儿子。当年,我……”
她话未说完,慕久年突然伸手扼住她的下巴,无比嘲讽的道:“让我看看,这张伶牙俐齿的小嘴,到底还能说出多少故事?”
宛宁不可置信的看着他,眼中流露出浓浓的失望。
他居然,就这么直接否定了这个事实,他居然连这点信任也没有给她。
宛宁还想说什么,可她的唇颤了颤,什么都说不出来。
慕久年的手指用力,像是要把宛宁的下巴捏碎掉。
男人一字一句的道:“许宛宁,我活了三十年,从来没有服过谁。真的,我现在对你,是心服口服。为了让我救那个野种,你真是费劲了心思,哪种谎话漂亮你就说哪种给我听,是吗?”
“不!”
宛宁下意识的辩解道:“我没有说谎!你为什么不肯相信,安安是你的儿子。我知道你调查过我在国外的资料,但那些都是假的,包括安安的出生证明,全都是伪造的。”
可惜,她急切而诚恳的解释没有引起慕久年任何的情绪波动。
男人看着她,笑意越来越冷,道:“所以下一步,是不是就该让我去跟那个小孩子做个亲子鉴定了?”
宛宁一怔,虽然慕久年对她这样不信任,她很绝望。可是,慕久年的提议,无非是最好的可以证明安安身世的办法。
因此,她道:“如果你觉得需要做亲子鉴定,我尊重你的意见。”
“够了,许宛宁!”
慕久年忽然低吼出声,松开她的下颌,站起身来。
他像是一头困兽,在客厅里来回踱步。
“许宛宁!你到底想怎么样?你是不是觉得骗我骗的还不够惨?从你接近我,就一直在利用我,现在你丈夫回来了,你又开始伙同你丈夫利用我。怎么?现在又出个做亲子鉴定的法子?你又想伪造出个亲子鉴定,让我认下那个野种吗?你到底想把我耍到什么程度,你到底想让我看到自己有多么滑稽可笑,你才甘心!”
宛宁瞪大眼睛看着他。
她几乎从来都没有见过这么不理智,这么暴虐的慕久年。
她原以为,只要自己说出了安安的身世,最坏的结果就是慕久年把安安抢走。
可结果却比她想象的还要残酷。
慕久年根本就不肯认安安,就连做亲子鉴定,他也不肯。
他终究是一丝一毫的信任,都没有给过她。
这么多年了,他永远是这样自负,他自始至终就没有信过她一次。
如果当年,他选择的是相信她,他们根本就不会走到这一步。
宛宁的心像是破了个窟窿,冷风蹭蹭的往里窜,可她却感觉不到冷。
整个人都有些麻木,头脑晕晕的,她不知道接下来,该怎样跟这个男人谈下去。
这时,慕久年走到她面前,高大的阴影遮住了身后水晶灯刺眼的光芒,也把她笼罩在了一片阴暗里。
宛宁抬头看着他,眼中残存着最后一次骐骥,希望他能信她。
可惜,慕久年只是冷声警告:“你听着,收起你这些把戏,别再试图挑战我的底线。我知道,你也许很爱那个叫做Ken的男人。可那又怎么样呢?只要我不放人,你这辈子哪里都逃不掉,你只能待在我的身边。也许以后我会结婚生子,可是你许宛宁,就只能做一个见不得光的女人,在我能掌控的地方。至于其他的,你就死了这条心吧!”
宛宁目光中的绝望渐渐散去,取而代之的,是一片死寂,再也没有一星一点的希望。
她微笑着,却又不像是在笑,“好,我知道了。只要你能救安安,怎样对我,我都接受。”
她的反应让慕久年觉得像是一个拳头砸在了棉花上,没有任何反弹。
是啊,他的愤怒,他的难过,许宛宁又怎么会在意呢?
她在意她的丈夫,甚至在意江祁胜,唯独只会耍手段骗他。
慕久年实在是咽不下这口气,可现在,这女人在他心里扎了根,纵使再生气,他又能怎样?
无非就是再把她扔到床上,教训一顿。
自始至终,慕久年都没有说过一句话,只有发泄。
之后,男人走进浴室洗澡。
宛宁浑身都像是被重物碾压过一般,从身上疼到了心里。
那是,她没有眼泪,也哭不出来了。
慕久年从浴室里出来的时候,宛宁因为刚才激烈的情事早已虚脱的睡着了。
他站在床边,墨色的眸子凝视着她,目光渐渐柔软下来,他低头,在她颊边轻轻落下一吻。
宛宁似乎睡得不太踏实,她动了一下,慕久年立刻就站直了身体,仿佛刚才什么都没有发生。
然后,这女人翻了个身又睡着了,慕久年微微叹了口气,从床的另一边上去。
天快亮的时候,慕久年的手机突然响了起来,一声接着一声,本来和平时一样的声音,可这时候听来莫名的突兀。
慕久年睡眼惺忪的摸来手机,放在耳边,嗓音还透着一副慵懒,“什么事?”
“慕医生,不好了。”那边传来下级大夫十万火急的声音,“您快来一趟吧,刚才安安突然发病,我们快hold不住了。”
大概是那小护士的声音太大,也可能是宛宁就睡在他身边。
电话里的声音就这么清晰的传来出来,宛宁瞬间惊醒。
慕久年挂了电话,怔楞了两秒钟,才猛然清醒。
宛宁忽然拉扯着他,道:“慕久年,我求你,我求你救救安安。他是你儿子,我没有骗你,真的没有骗你!”
慕久年甩开她,心里忍着怒意,恨不得真就不管那个孩子了。
可他是医生,安安不仅是他的病人,那个小孩子还这样信赖他,他终究还是做不到把大人的恩怨牵扯到一个孩子身上。
他匆忙换衣服,以最快的速度冲出了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