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译林的声音很平静,像是一个局外人,好像他们之间从未发生过什么。
罗裳只觉得心脏像是被一只大手狠狠揪着,连浅浅的呼吸一口,都是那么的疼。
她动了动嘴唇,才发出轻如蚊蝇的声音:“为……为什么?”
男人的声音很冷很淡,“没有为什么,玩儿够了,不想玩儿了。把孩子打掉吧,我不想要个私生子添堵。”
“顾译林!”
罗裳终于嘶声竭力的吼了出来,“你混蛋!为什么?你告诉我为什么!我不相信,你说过,你爱我的,你说过的!”
可惜,电话挂了,只剩下了嘟嘟声。
手机就这么从手中滑落,罗裳这辈子是第一次哭成这样,绝望的嚎啕大哭。
一个折磨她,给了她无数屈辱的男人,一时兴起说了句‘爱她’。她相信了,她当真了。
换来的,却是这样的结果。
于晴冷眼睨着她道:“这下,听清楚了?走吧,别耽误时间了。打掉孩子,支票是你的,别墅也是你的。说来,你也不亏了!”
罗裳激动之下,拿起桌上的支票,撕了个粉碎。
手一扬,那白色的纸屑犹如严冬的雪花,飘飘洒洒的落在空气中,她的眼前,一片绝望的白。
罗裳用手背使劲擦了把眼泪,不卑不亢的站在于晴面前,透着一贯的倔强,道:“孩子顾译林不要,我要!这个孩子是我的,谁都没有权利把他从我身体里夺走。支票和别墅,我都还给你们。这些,我都不要!”
于晴冷笑了声,道:“那可就由不得你了。”
她话音刚落,突然冲进来了几个保镖,其中有两个,还是前阵子将罗父丢出去的那两个保镖。
罗裳只觉得无比讽刺。
他们之前听从顾译林的吩咐保护她,而现在,他们在于晴的命令下,强行的将她拖走。
她嘶声竭力的喊着‘救命’,可是,没有回应,没有任何人能救得了她。
她想,于晴一定是恨她恨到了极点,所以就连麻药都没有让医生给她打。
她疼得撕心裂肺,她是那么清楚的感受到冰冷的器械进入了她的身体,她是那么清楚的感觉到她的宝宝已经离开了她。
而诊室外,站着一个男人,如同雕塑般,冰冷的站着。
顾译林的耳边充斥着罗裳的痛呼声,他的灵魂仿佛也被抽干了。
泪,没有温度的蔓延在脸上,他低头看着手心里那枚银色的戒指,悲凉的牵起唇角。
“叮”的一声,戒指掉在地上,在瓷砖地上滚动着。
他低着头,默默地道:“裳儿,我放过你了……”
他知道,他的裳儿再也不会原谅他,他永远的失去了他最爱的女人。
一旁的陈欣蕾漠然的望着这一切,终于满意的勾起了唇角。
看,到头来,顾译林还是她的,不是吗?
让他亲眼看到,亲耳听到也好,只有这样,他才会知道背叛她的下场!
陈欣蕾的眼睛里容不得沙子,她想要的东西,也必须要得到。
……
三个月后。
一个幽暗的出租屋内,一个穿着亚麻色针织衫的女人坐在窗前的椅子上。
她望着这紧闭的窗帘,眼中没有一丝悲喜。
终于,她站起了身子,突然拉开了窗帘。
阳光照射进来的时候,她的心像是被狠狠震撼到了一般。
纤细苍白的手指抚摸着空空如也的小腹,那里曾经,有一个小生命,与她血脉相连。
她怎么能让她的宝宝白死?
所有辜负她的人,势必要付出代价的!
就这样,她打开了手机,打开了电视,不再封闭自己。
出租房的电视很劣质,发出丝丝拉拉的声响,播放着顾氏总裁顾译林又签订了什么大合约,为海城政府做出了贡献,甚至被政府褒奖。
罗裳讽刺的望着电视里的场景,本以为麻木的心,却又被撕开了痂,鲜红的血色四处蔓延。
这时,门被敲响。
罗裳知道,是母亲又来给她送饭了。
罗氏破产之后,罗家别墅也被抵押了出去,父亲不知所踪,母亲如今在一个中产家庭做阿姨。
据说,那家人都是高级知识分子,夫妻双方都是医学界的教授,儿子也是海城口腔医院的医生。
罗母养尊处优惯了,一开始做这一行很吃力,那家人并没有责备她,得知了她的处境,甚至还经常接济她一些饭菜和水果。
“裳儿。”
罗母心疼的望着女儿,将做好的菜放在桌上,问道:“今天好些了吗?妈求求你,多吃点东西吧,你……太瘦了。”
经过那件事,罗裳整个人抑郁又消沉,已经许久未说话了。
她一直拉着窗帘,也从不出门,将自己封闭在一片黑暗之中。
罗母每天给她送一日三餐,可她吃的却很少。
今天,罗裳是这三个月里第一次拉开了窗帘,让房间里照进了光。
她竟然冲罗母笑了笑,端起了饭盒,道:“真香,谢谢妈。”
罗母震惊的愣在那儿,不可置信的唤着:“裳……裳儿……”
她的女儿好了吗?终于想通了吗?
她的女儿……终于回来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