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地有崇山峻岭,茂林修竹,又有清流激湍,映带左右。
确为一处修身养性的绝佳之地。
陈夫的目光移到燕牧身上,温和道:“来者是客,坐。”
他指向旁边的石凳。
动作仿佛与自然融为一体,毫无违和感。
燕牧几乎要晕了。
他安奈内心的躁动与狂热,小心翼翼地上了台阶,入了凉亭,坐在石凳上。
陈夫轻叹一声,说道:“这么多年过去,你是第一个不守规矩,如此大胆之人。”
陆州不以为然,说道:“以前没有?”
陈夫发出苍老的微笑声,道:“当然有。”
“那么现在重新出现,并不奇怪。”陆州说道。
陈夫刚拿起一枚棋子,停在空中,抬起头,打量陆州,说道:“你来自太虚?”
“非也。”
“不错,有些胆识。”陈夫说道。
在他看来,能以这般态度与他对话的,唯有太虚,太虚之外,无一人有此胆魄。
“你不好奇?”陆州说道。
“那些都不重要。”陈夫道。
燕牧对陈夫的崇拜更深了……瞧瞧这格局,见识与胸怀。别人擅闯,甚至这幅态度与他说话,竟丝毫不生气,且态度温和,说话更像是一位年长和蔼的老者。反观陆州,怎么句句带刺儿?
陆州点了下头说道:“为了找到你,可真是不容易。”
陈夫落下手中棋子。
嗒。
那声音清脆,瀑布断流,凉亭中安静了下来。
燕牧被这惊人的手段惊住,石化呆滞。
陈夫面带和蔼的微笑,指着棋盘说道:“你觉得黑棋胜,还是白棋胜?”
陆州看了一眼,说道:“何意?”
“天地为棋盘,众生为棋子,谁人执子?”陈夫问道。
陆州微怔,说道:“你是圣人,若连你都不知道,别人又怎么知道?”
陈夫拿起一颗黑子,瀑布重新落下,哗啦啦作响,棋子落在棋盘上,发出啪嗒声,说道:“你去过太虚?”
陆州摇了下头。
陈夫站了起来,没有继续下棋,负手来到凉亭边上,看着千丈瀑布,意味深长地道:“天地烘炉,时间万物,芸芸众生,都在苦苦煎熬。”
陆州也站了起来,来到了陈夫的旁边,同样看着瀑布说道:“若众生为棋子,那便自己执棋。”
“谈何容易?”
“你不是已经做到了?”陆州反问。
此言一出,陈夫侧目,哈哈一笑,说道:“你不过是大真人,理解不够深刻。”
“未必。”陆州道。
陈夫:“哦?”
“修为与眼界是两回事。”陆州说道。
陈夫笑了下,打趣问道:“那你可知天有多大,地有多广?”
“天有九位,地有九域;天有三辰,地有三形。宇之表无极,宙之端无穷。”(灵宪)
燕牧、华胤暗自疑惑地看着侃侃而谈的陆州。
陈夫又问道:“无极,无穷?”
陆州沉默不语。
至少在他的认知里,以人类的本事,探究不到宇宙的边缘。哪怕这是修行界。
陈夫点了下头,说道:“独到的见解。如此说来,太虚怕也是棋子中的一枚。”
陆州反而摇头道:
“或许,世间就没有操棋之人。”
陈夫微怔,转过身来,看着陆州,终于挑明话题,说道:“说吧,你找我何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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