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轰砰!
手掌拍在男子肩膀上,发出的是山崩一般的巨响,震荡的殿外守卫险些吐血。
青年男子却是纹丝未动,瞳光都没有有半点颤荡。
他向前一步,恭敬行礼:“晚辈九知,拜见【画心】神尊。久疏问候,还请前辈恕罪。”
与殿罗睺并肩而立,相称之下,青年男子的体格只能用“文弱”二字来形容。
他身材实则很是挺拔,面容冷峻而不失淡雅,眼神凌厉而不刺心。长眉入鬓,五官如刀削一般精琢立体。
他虽呈恭拜之姿,但周身上下,从眸到眉,从躯至发,却无不外释着无法掩下的凌傲之气……而那绝非寻常王公贵族、世家嫡子的贵气,而是源自骨髓,仿佛生来便凌然九霄天上,俯瞰诸世万灵。
其名殿九知,为殿罗睺之子。
纵然面对神尊,他的言语姿态依旧敬而不卑,矜而不亢。
“欸!”殿罗睺又是一巴掌拍了他的肩膀上:“还叫什么前辈,直接喊岳父不就得了。”
殿九知收起拜礼,道:“孩儿虽与彩璃早有婚约,但完婚之前,岂敢对前辈稍有不敬。”
画浮沉目光在殿九知身上稍做停留,淡淡而笑:“上月方得传闻,九知大有突破,引得天象变动。如今亲见,进境之大,犹胜预想。”
“不愧是罗睺兄之子。”
他言语之间,尽是赞许与欣赏。
对于这个未来的女婿,他也一直万般的满意与喜爱。
他与殿罗睺性情相悖,却又是莫逆之交,情若手足。殿九知曾为他半子,与他的女儿定下婚约后,他与殿罗睺之谊无疑更近一分。
“哈哈哈哈,应该说,不愧是你画浮沉的女婿!”
毫不谦让画浮沉的称赞,大笑之中,殿罗睺向殿九知甩甩手:“小崽子,我和你岳父大人有事相商,这里没你事儿,自己一边玩去。”
画浮沉明眸转过:“九知,彩璃正在清心圃玩赏刚从净土得来的彩云枝,她见到你的话,定会万分高兴。”
“是,晚辈这就去拜访彩璃妹妹。”
话音刚落,殿罗睺已是一脚踹在了他的屁股上,将他直接踹飞出大殿。
伴着他惊雷的声音:
“看自己的女人还用什么‘拜访’,扭扭捏捏的跟个娘们似的。”
“呵呵呵!”画浮沉摇头而笑:“小辈的事,由他们自己就好。良酒早已备好,也已是数年未与罗睺兄酣饮一番了。”
…………
彩云枝,一种只生长于净土的奇花,花瓣蓬松纯白,但在天光之下却可以折转淡淡的七彩流光,铺汇成花海,便会连成片片误落于尘的天空彩云,美不胜收。
亦如彩云般绵软轻渺,风吹即散。
因而需要万般呵护。
殿九知的脚步停滞在彩云枝铺成的云海边缘,一时看得痴了。
在四处皆充斥着渊尘的世界,彩云枝这般的净土奇花,常人终其一生都难瞥一瞬芳华,何况如此花海。
定是这里的主人极为喜欢这彩云枝,对她万般宠爱的父亲才会不惜代价,为她从净土移来这梦幻般的花海。
但,让殿九知痴然失魂的并非彩云花海,而是那在花海中朦胧半隐的少女身影。
如果花海如梦,那她,便是梦中的绮梦。
明眸皓齿、风华绝代、闭月羞花、倾国倾城、玉软花柔、盛颜仙姿……
无数的辞藻在他脑中混乱恍过,最后却只余一片空乏。因为哪怕万千世间最极致华丽的辞藻,都无法描绘视线中的半分神韵。
她的容颜,已绝美精致到似乎凝聚了上苍所有的心血,却又为她的眼眸点上了世间最明美的星月。
彩云花海幻美绝伦。她的柔夷轻触花瓣,根根玉指宛若为天光所眷恋,隐隐覆着一层微光的玉衣,白皙胜雪,莹润胜玉,竟是映得彩云花瓣都为之暗淡。
命运对女子的偏爱,在她身上诠释到了极致。
她不喜繁赘,身着一身简简单单的白裙。但在她的身上,却宛若仙宫玉裳,每一次裙袂的飘舞,都仿佛在轻漾着幻雾仙风,引得只只彩蝶萦身曼舞,流连忘返。
终于察觉到了那怔然许久的视线,她螓首轻抬,随之玉唇缓倾,绽开一个欣悦的笑颜。
霎时,殿九知眼中的天地、花海尽皆失色,心间涟漪激荡,久久不愿休止。
少女身影轻转,已是现于他的前方,惊得彩蝶带着不舍四散飞离。
盈盈一握若无骨,风吹袂裙戏蝶舞……
殿九知脑中晃过的诗语,仿佛便是为了她而生。
“大头哥哥,你果然来啦。”
少女的声音,如流连月宫的仙乐,让那惊散的彩蝶都滞在了空中。
殿九知幼时身材纤弱,但脑袋却生的颇大,再加上资质平庸,在殿罗睺的一众嫡子嫡孙中颇受低视和欺凌,那时,“大头”二字便是他的兄弟姐妹甚至其他同门同辈对他的称呼。
少女初遇他时,最先知道的,也是他的“大头”之名……甚至,那时人们几乎都忘记了他的本名。
之后,少女也一直用“大头哥哥”来称呼他。
也是第一次,他对这个称呼生不出任何的排斥与厌恶……因为她在呼喊的时候,那双蕴着星月的双眸,没有哪怕一丝的污浊,美得让他仿佛身临着不真实的遥梦。
后来,他成为了神子,父亲为他赐名“九知”。
“大头”二字,成为了他最大的禁忌之一,再无人敢呼喊和提及。
除了她。
在她当年改口喊九知哥哥时,他感到的,反而是深深的失落。于是,他要她以后依旧喊他大头哥哥……即使是有外人在侧。
因为随着他足够强大,“大头”二字已不再是他的耻辱,反而只铭刻于与她那太过美好的相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