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老太君扶着丫鬟的手气得直颤抖,她抖着手指,指了指微微昂着头,傲然而立的穆凌落,半天都没说出话来。
季周氏见此,连忙来扶季老太君,她焦灼地道:“娘,娘,您怎么样?您别气,快顺顺气,快别跟她一般计较。”说着,她就目光狠狠地看向容颜灼艳的穆凌落,眼底划过一抹阴沉恼恨,“宸王妃,你别太过分!”
“过分?”穆凌落抬手抚了抚鬓角的流苏点翠凤簪,冷笑道,“这若是真论起过分来,恐怕谁都比不过你们云阳侯府吧!欺负了我家弟弟,回头还敢恶人先告状,打上我们宸王府要公道,真当这天下是跟你们季家姓的么?我告诉你们,别在我跟前倚老卖老,面子我已经给了你们,你们自己不要,那也就别怪我做事绝。”
“什,什么?你这是还有理了?”季周氏简直是被穆凌落的话气得都笑了,“我儿子年纪不过十二,他好好儿的在国子监上学,结果被你打成重伤回府,而今还修养在床。听说永康王府的宿大少爷还被你打得险些送了命,永康王不给他出头,但我们云阳侯府却不是能过这样儿轻易地叫你们欺负的!非凡是我的儿子,就是我与太君这些年都舍不得动他一根手指头,结果你把他打成这般惨,非但一句歉意都没,而今却还敢说出这般的话来!你未免也太过欺人太甚了,真当我们云阳侯府是吃素的么?不敢往皇上跟前讨公道么?”
“好啊,讨啊!”穆凌落微微地扬了扬唇角,“我倒是想看看,父皇如何裁断!身为世家子弟,却敢在国子监里集合同党对同窗施加暴行,败坏国子监的风气。莫说今儿个只是抽他一顿,就冲着他对我弟弟做的事,我就算是打断了他一条腿,也不为过。怎么,感情你们季家的就是宝贝,旁的人就是根草了?寒门子弟没人替他们出头,但并不代表我能准许我弟弟也受到他们的欺凌!你们要告御状,那还是抓紧了时间,现在都已经下朝了,正是好时候了!”
季周氏和季老太君闻言,顿时都惊愕住了。虽然她们知道自己的孩子有些顽劣,但是却一直以来都很是有分寸的。季非凡是幺子,自然身上也不承担着什么压力,云阳侯把他送入国子监是让他好好儿学习,不求他考个进士状元光宗耀祖,但至少也不能成个白丁。云阳侯对其很是严厉,她们一直都拦着,但却没想到这次季非凡竟然敢在国子监里聚众施暴,这就让她们愕然不已了。
这若是叫云阳侯知道了,别说今儿个只是被穆凌落打了屁股,就是真被打断了腿,估计他还是拍手叫好的。
但是,云阳侯如此,可并不代表季周氏和季老太君就认可穆凌落的行为。
她们这下不喊着要入宫讨公道了,反而换了个话题。
“可是,就算是如此,非凡也是我们云阳侯府的人,而不是你们柳家的,他不过是个孩子,你若是要给弟弟出气,你与我们知会一声,我们自然会严加管家。你这般持强凌弱,莫不是打我们的脸?你眼里到底还有没有我们季家?”季周氏气短道。
“季夫人这话说得好像,我只要说了你就会抽了他一般?”穆凌落难得还有心思开个玩笑,但旋即,她脸色骤然一沉,“但是很可惜,我柳凌落呢,从来不喜欢把希望寄托在别人的身上。别人敢动我的人,我自然要亲手打回去,这才对得起人。再说了,持强凌弱?季夫人说这话也不会觉得脸红耳热么?季非凡可是没少在国子监里干这事!如你这般说,季非凡十二岁还是个孩子,那我弟弟今年才十岁,那不得是个小孩子了,一个大孩子欺负个小孩子,他还有理?值得家人为他出头?再往深里说去,我柳凌落今年不过十六,季夫人和老太君年岁加起来还不得比我过上几轮了,你们跑来寻我麻烦,是不是也是持强凌弱?倚老卖老?季夫人,你还是够了,持强凌弱不是这样儿用的,它还是个孩子,你还是放过它了!”
“你——你强词夺理!”季周氏没听明白后面一句话,但是很显然,她现在是处于下风的。她咬了咬牙,心中愈发恨了起来,特别是看着穆凌落这张美丽的脸,她就愈发来气。但是,她以往巧舌如簧,如今却被穆凌落堵得一句话都没了。
还是季老太君回过神来,她目光复杂地看着穆凌落,冷笑:“宸王妃,倒是与传闻中不大一样,伶牙俐齿得紧!”
穆凌落莞尔一笑,模样儿看着乖巧极了,“多谢老太君的夸奖,阿落真是受之有愧了。与您儿媳妇比起来,我真是自愧不如的。”
季老太君原本是讥讽,却被穆凌落当成了夸赞,这就噎得她脸一红。
她拍了拍身边季周氏的胳膊,慢慢道:“无论如何,非凡也是我们季家的子孙,还轮不到一个外人越权来责打。若是京中人人都如此,那岂不是世家的规矩都乱套了!这次我可以念你出身乡野,不懂京中规矩,但是,可不是京中世家都如我们季家好说话。”
她也算是看出来了,穆凌落就是根硬骨头,根本啃不进去。但她也不想让穆凌落好过!
“娘……”季周氏低声道。
“诚然如您所说,阿落是个乡野粗人,只知道一个道理,那就是人敬我一尺,我敬人一丈。”穆凌落淡淡地道,“这打了人脸,还让人把另一边凑上去,又不是傻子?您说是不是这个理,季老太君?”
季老太君隐晦的意思被穆凌落拍了回来,她不由蹙紧了眉头。
正在这时,就见得一辆马车突然呼哧而来,因着太过急速,勒马的时候,马都惊得人立了起来,这就让众人一时都有些惊恐。
待得马车停稳当,就有一只手缓缓地掀开了车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