打量着本推手里牵的马,笑着说:“这匹马让老侄儿骑几天。”
原来朗本推骑的这匹马是柳映雪的坐骑,通体黑色,外号“炫风”,马饰雕鞍,非同一般!
本推一听,这小子是找事儿呢么!看来上次在朗家水输了银子,今儿仗着到了自己庄里,想明抢呢么!
就赶紧陪笑说:“老侄儿笑话了,这又不是我的马!是华阳春大哥家的!”
黄兴彪对华阳春有所耳闻,专做马匹营生,今儿一见,人是精炼,多少有些文弱,想必对打梭这样的民间角力的俗物不会在行,就挑衅道:“那就让华大哥打!”
“人家生意人,哪玩这个呢!”
“这生意人走南闯北,要是没两下子,还不让人把裤子都扒了,要是再带着娘子……”
华阳春也看出黄兴彪不怀好意,只是冷眼旁观,如今损到自己头上来了,就阻止道:“别说了!”
语气很是凌厉,黄兴彪愣了一下,住口了。
华阳春对本推说:“我也会一点儿。我来打!”
本推知道这五毒无所事事的人,整天就打梭、砸杠的角力耍呢,华阳春哪是他们的对手呢。赶紧阻止说:“春哥不要当真!”又看着黄兴彪,“兴彪侄儿玩笑话!”
“不敢赌就算了,十五的皮影戏也别看了!”黄兴彪讥讽道。
本推听了就顺坡下驴,一场皮影戏不看倒也罢了。因说:“来不来都行呢!”
拉着华阳春牵马坠蹬地就要赶紧离开。可别惹出事了。
华阳春想,黄兴彪这厮是铁了心找事儿呢,你要让一步他便进十步,找茬儿的理由和借口在他手里呢。想这样顺顺当当地离开怕是难呢。
这要是一走,还不知道有啥难听的话等着你呢。
猪尿泡打人不疼,骚气难闻!
都欺负到头上了,宁可被打死,也不能吓尿了!别说是赌一匹马了,命搭上又有何妨!
华阳春把马缰递给本推。
“说了打,就打!”
又问黄兴彪:“你们谁上?”
“我!”黄兴彪应声答到。
“把头!”
黄兴彪把鞭干扔了过来,华阳春一把接了,黄兴彪顺着华阳春的手把抓了,俩人就顺着鞭干依次往上把手,最后还有不到半把的一节儿,华阳春把住了。
按照规则,谁最后满把抓到鞭干末梢谁就是头家,不到一满把,抓住后,对方用手拨三次,要是拨下来了,对方头家。头家先打梭,对方吙梭,交替进行,直到一方认输。
黄兴彪一看鞭干头子就剩不到半把长的一截儿,就笑着说:“我当头吧?”
华阳春用小拇指和无名指把鞭干稍扣在手掌,捏住,说:“拨!”
黄兴彪心想:“这不是手拿把攥的事情么!”前两次试探着拨了两下,忽然一掌劈了过来,只见华阳春手腕儿一转,鞭干来回抖动了两下,稳稳地还在手里捏着,像长在手上一样。
黄兴彪暗暗吃惊!
头家先打,华阳春右手拎着鞭干,站到垒上。黄兴彪退到十步开外,一个箭步卯足了力道,将梭投了出去,又快又旋!直冲华阳春面门而来。
华阳春盯住梭的腰线,待梭快到眼前时,一闪身,右手一挥,迎头抽了一鞭杆。一声山响,只见那梭凌空里呼哨着,画出一道弧线,越过大场的围墙,飞了半天,才落到外面的地里了。
一场的人望着在空中飞远的梭头,惊得目瞪口呆!
“这厮这么厉害!”
黄兴彪赞叹道:“华哥神了啊!”
本推也是吃了一惊。估摸着落梭点距离垒台在百步开外了,而且中间还要翻越一人高的围墙,这梭一口气哪能吙下来呢!
“还吙吗?”本推笑着问黄兴彪,颇有讥讽和挑衅的意味。不吙就认输了,吙不下来也是输。
黄兴彪蔑视了一眼。让手下人翻过场墙,在地里找到梭,并大声喝令:“不许动梭!”免得朗家水人说我们作弊。
只见黄兴彪丢剥了外衣,憋一口气,“梭——”的一声边吙边飞奔而去,越过场墙,拣到梭,又飞奔而回,一口气憋着,那吙梭的声音越来越小,返回到垒跟前的时候已经气绝了,那厮愣是拼着最后的底气,用梭头在垒上画了三道。
就躺倒在地了,众人赶紧上前,扶起来,只见那厮眼睛里都憋出来了血泪,嘴角上还挂着一丝狞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