嗖嗖嗖!
千余火箭齐发,一波接着一波,连发三波。
木质的营门、寨墙、哨楼,哨楼中、寨墙上扮作梁兵的稻草人,瞬间烧着。
即将冲到营门的穆烈,与慌张失措的鲜卑部族骑兵,突然被一道火墙阻住了去路。
“伯父,小侄请令出战!”
眼见魏军先锋乱作一团,自觉胜之不难的谢韬,一反常态,主动请缨。
“不!小胜一阵即可。”
谢宣怀看穿了谢韬的心思,但拒绝了他。
如果谢宣怀的对手不是元沐,或者他手中的兵力再多些,他必定成全谢韬对战功的渴望。
可是,世间并无如果。
元沐亲率魏军主力,距此不过十里,这是哨探刚刚回报的。
也就是说,陷于梁军大营的魏军前锋,很快便能得到援兵接应。
暂不论谢韬能否取胜,只要战事稍加拖延,左卫军便将陷入重围。
一旦被十余万魏军主力困住,再想脱身便难于登天了。
而且魏军多骑兵,机动性远胜于左卫军。
以步卒为主的左卫军,就算舍命突围,且突破重围。
之后呢,躲得掉魏军骑兵的追杀么?
正常情况,两条腿的人肯定跑不过四条腿的马。
谢宣怀曾与魏军多有交手,他太清楚被魏军骑兵追杀的滋味了。
那种滋味叫做:上天无路,入地无门。
正因享受过这种滋味,他必须与元沐所率魏军主力拉开距离,不可恋战。
“伯父,大败魏军就在眼前啊,小侄请战!”
谢韬仍不甘心。
他是见小胜而不觉大败将至,亦割舍不下眼前之利。
歼灭魏军一镇部族骑兵,足够他夸耀一世矣。
同时,他将此作为自己的晋升之阶。
待太子登基,他便可升任中护军,或者中领军。
须知一朝天子一朝臣。
萧锋和陆瀚洲都是梁帝的铁杆心腹,太子必换之。
京畿重地,禁军兵权,必须掌握在自己人的手中。
谢韬便是太子党中,军职最接近中护军、中领军者。
他所缺者,惟独耀眼之战功。
在门第观念极深的南梁,士族子弟升迁不太需要战功。
然若二者门第相当,战功卓着的一方必然更具优势。
可以预见,他最直接、最强大的对手,将是陆子瑰兄弟。
其母,长公主萧碧婷,太子姑母。
其父,武宁侯骠骑将军陆瀚清,门阀陆氏家主。
从萧碧婷论,二人乃太子表弟。
只要表明臣服态度,太子是会考虑重用的。
从陆瀚清论,二人出身门第与谢韬相当,细论则犹在其上。
毕竟二人兼具皇族萧氏、门阀陆氏双重血脉,而谢韬仅是门阀刘氏之婿。
一旦门阀陆氏投靠了太子,太子必须作出平衡。
罢了陆瀚洲,便须擢拔陆子瑰兄弟,至少其中之一。
谢韬自觉,与二人相比,自己并无绝对优势。
故他很难割舍,眼前肉眼可见的战功。
“撤军!”
谢宣怀语气坚决,再次拒绝所请。
他果断下令撤军,没有解释,也没有时间解释。
《梁书·武帝纪》载曰:
魏左将军穆烈陷于梁营,尚书令谢宣怀引兵撤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