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每六年一换,由黑白两教中人交替担任。目前在
位的国师出自黑罗圣教,而白罗圣教中最为人知的,便是花谷七宿之一的‘梨花巫’。”
百里九歌点点头,有些惊讶墨漓知道的事情很多,她问道:“可这和阴阳家有什么关系?”墨漓道:“我之前也说过,阴阳家并非凭空出现,而是源于巫术和道家。阴阳咒,其实就是对巫术的深化和变型,阴阳家之人也常常与湘国巫师往来。此次的事情,必定还没有结束,若之后能有线索,顺藤
摸瓜,我想,或许能接触上阴阳家的人。”
这当然也是百里九歌希望的,唯有接触上阴阳家的人,才能一步步找出从前究竟是谁给墨漓下得阴阳咒。
她握了握拳头,接着松开手,有些心疼的攀上墨漓的肩,喃喃:“你别担心,我也已经托丐帮的朋友帮着调查了,我相信他们再过不久,会给我答复的。”
正说着,外面忽然传来御风的声音:“世子殿下,回府的路上有些拥堵,属下想绕道南城,从南石道街迂回。”
墨漓“嗯”了一声,随御风去了。倒是百里九歌听到“南石道街”四字,便想起了被她安置在那里的班琴,这些日子班琴的生意已经步入正轨,自己还没有去看望她……于是道:“我在南石道街下车去看看我二娘,墨漓你和御风先回去,我晚
些会自己回去的。”
墨漓应了,眸底的光华深如汪洋。
待马车走到南石道街的时候,百里九歌下了车,探望班琴去了。御风继续驾车,往世子府而去,渐渐的远离了这条街,周围也渐渐安静下来。
“御影。”车中的墨漓,淡淡唤道。
一条身影倏地钻入车中,速度快的犹如是瞬间显形,惜字如金的御影立在车里,等待墨漓发话。
“御影,方才在重华殿,宸王与昭宜帝所说的那些话,你都听见了吧?”
“是。”
“去查清楚。”墨漓的语气有些冷。
御影颔首,心知如今的世子殿下心系百里九歌,自是不喜有人觊觎。若在从前,世子殿下下了如此命令,御影定会不从,但如今已经接受了百里九歌便是他们的女主人,御影也选择全力维护了。
似是一阵风吹过,御影消失不见,马车里唯余墨漓一人,眸底的冷意,宛如去年腊月的那场风雪……
当晚,月缺如钩,世子府中平静如常。
宫苑中的天牢里,却是另一幅光景。
潮湿阴森的天牢深处,有着腐臭味道的草垛中,元皇后笔直的跪坐着,昏暗火光下,那双凛然的眸底纯粹如雪中青竹,只是眨眼之刻,失望的暗光隐隐流露。
牢外,忽然响起了轻轻的脚步声,越来越近。
元皇后心知肚明,冷道:“果然,本宫落魄至此,你若不来嘲讽一番,便不是你了。”
火光阑珊,将一道人影洒落半墙。牢外之人并不打算露脸,只一个太监,端着毒酒出现。接着,墙后响起了吴侬软语:“想姐姐也是一国之母呢,竟然要在天牢里受这等罪,妹妹看着真是打心眼的心疼。”
元皇后冷哼:“百里青萍,你这罪魁祸首,如今看本宫身处囹圄之中,心中可是觉得大快?”
外头响起了浅浅的倒抽凉气声,显然,百里青萍有些吃惊,元皇后竟然心中明察将她看破了。她巧笑:“姐姐这话说的是什么意思?妹妹愚钝,实在不开窍。”元皇后冷声道:“事到如今胜负已分,本宫既然输得彻彻底底,便也无话可说,只求能死个明白。”她起身,火光难掩雍容凛然之姿,“百里青萍,你说吧,小公主之死和这次后宫的巫蛊术,你到底是如何安
排的。”
百里青萍咯咯的笑起来,低低的说道:“毒酒已经备下了,好歹我们姐妹一场,所以,皇后娘娘,本宫便在您死前的最后一个夜晚,满足您的心愿吧。”她道:“砒霜的确是本宫找来的,至于怎么到了姐姐您的手上,您可以去黄泉路上慢慢的想。至于这次后宫女眷们染病,那当然是本宫请来的湘国巫师们所下的巫术,而那名仙人,便引着陛下找到姐姐您褥
子里的布偶。姐姐兰心蕙质,想必定能听懂本宫的话。”“妖女,你这混账!”元皇后忿然低呼,冷到极致的声音,在牢房中不断回荡,“你陷害本宫是你我之事,缘何牵扯无辜之人!后宫女眷因你之故,病的病死的死,你如此造孽,良心何安!更甚者,虎毒不食
子,你为了陷害本宫,竟然狠心杀死自己的女儿。百里青萍,你简直罪大恶极,天不容诛!”百里青萍不以为然的笑言:“后宫女眷平日里争风吃醋,与本宫抢夺皇上的宠爱,本宫早看她们不顺眼了,没直接杀了都是对她们客气的。至于本宫的女儿,反正本宫已经诞下龙子,女儿不过是附加的,多
了少了又有什么区别?牺牲了她,反倒换得皇上更怜惜本宫了呢!”说罢,又笑着加上一句:“顺便再告诉姐姐一件事,殷左相不是暴病身亡的,是因为他上奏弹劾笨本宫狐媚惑主,本宫便佯装心绞痛,让陛下挖了他的心来给本宫治病。”得意洋洋的讽刺:“只是那殷勋脑袋
里一根筋,清高的要不得的,竟然撞柱子死了,本宫只好挖走他的心脏,留他一具残尸了。”
……“爱妃说的,都是真的吗?”
昏暗处陡然响起的男声,如晴天霹雳一般,狠狠的击打在百里青萍的心上。她顿时吓得倒抽凉气,脚底一滑跌在了地上,惊恐骇然的望着拐角处走出的殷浩宜。
元皇后面无表情,徐徐福身,“臣妾恭迎陛下。”
“皇后平身吧。”殷浩宜挥挥手,朝着百里青萍走来,每一步都仿佛会引发一枚炸弹,重重的,炸碎百里青萍的身子。
百里青萍怕得呼吸不过来,身体抖动得不成样子,“皇、皇上……”猛然间意识到什么,甩脸望向元皇后,惊呼:“你!你阴我?”
元皇后凛然生威,“你得意忘形,此番是咎由自取、死有余辜。若不是宸王苦劝陛下再相信本宫一次,本宫又怎能与陛下合力戳穿你。”
她说着,再度请示殷浩宜,福了福身,“陛下,刚才的一切您都听见了。为了大商国泰民安,这样的女子留不得,臣妾恳请陛下忍痛割爱,将百里青萍处死,以明正典刑。”
百里青萍惊慌骇然,怕得心都要跳出来了。她不要死,她才不要死!盈盈水目潸然泪下,百里青萍连滚带爬的攀住殷浩宜的双腿,哭道:“皇上,皇上臣妾错了,臣妾也只是想永远陪在皇上身边而已,可是那么多人都不让,臣妾没有办法了才铤而走险的……这一切都是因为
臣妾爱您啊陛下!”
她哭肝肠寸断,仿佛是把心都呕出来了,妆容早已被泪水破坏殆尽,“皇上,你就饶了臣妾这一回吧,臣妾再也不会那么做了,皇上……”哭着哭着,还因着坐月子没满而身体支持不住,喷出口血来。
殷浩宜原本整张脸都是黑沉的,却在看见那口血时,神情有些松动。看在元皇后眼中,知道不妙,忙说:“还请陛下秉公处置,赐死百里青萍!”
殷浩宜的眉头扭得紧紧的,整个人陷入了沉思,看一眼元皇后,再看一眼百里青萍,犹豫不决。
时间也仿佛停滞,沉甸甸的压在在场几人的心头。
生,或是死,在天牢里不断滴落的声响中,越发像一个残酷的玩笑。
缓缓的,殷浩宜开口了,这一刻每个人都揪紧了心脏。
“来人呐,将萍贵妃……打入冷宫,思过。”
听言,哭得半死不活的百里青萍,啜泣着叩头谢恩,低头的那一瞬,唇角勾出一抹胜利的微笑,如尖刀般带着狠毒的杀意。
元皇后却有些站不稳,只得捏住牢门,才能支撑住摇摇欲坠的身子。她望着殷浩宜,心中似有满腔凄厉的呼喊,却知道再怎么喊叫,也难以惊醒那被狐媚迷得神魂颠倒的帝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