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道究竟是谁的意思,安排慕容墨雪上山的差事竟然交给了贺公公。
之前看着母子两个人依依难舍的情状,贺公公一边跟着女子往山路上奏,一边难得对慕容墨雪有了好声气:“一个月而已,爷那么疼那个小鬼头,不会要他受欺负的。”
然而慕容墨雪的双目却在听到男子称呼的那一刻蓦然间一寒,冷哼一声:“消受不起。”
贺公公听出女子话里的讽刺,不由翻了脸,倔脾气也跟着上来了:“这会儿提什么消受不起,早点爷帮你解毒的时候又干嘛去了!亏得爷还将那样珍贵的‘颠沛’碾碎了给你解毒,要是你那日就毒发身亡,今天又哪来的舌头说这样的风凉话!”
慕容墨雪闻言眯起来眼,转头看着身前的人:“‘颠沛’?你说那块解毒的碧玺石?”
贺公公傲气的一仰头,冷哼了一声算是回答。
慕容墨雪眼中闪过一丝疑惑,语气却故意更加平静,继续向山上走去:“是他自愿,我又没有逼他。”
贺公公闻言更加气恼:“要不是因为你,爷何须毁了那么珍贵的圣物!又怎么会被逼得需要时时和你这个女人一起才能压制那些戾气!”
慕容墨雪瞳孔一缩,冷冷的回过身:“我到了,贺公公请回吧。”说罢冷冷的转过了身,向着崖边的石洞中走去。
贺公公看着女子清俏如冰的身影,气急的大脑中顿时有了一丝清明:他该不会说了什么不该说的话吧……
慕容墨雪站在思过崖的崖顶,夜幕一点一点的降临,山顶上四面都是风,仍旧带着刺骨的寒意。
此时万籁俱寂,周围没有一丝声响。白天里贺公公的话便清晰的出现在脑海中。慕容墨雪皱着眉捋了捋被风吹乱的发丝,眼前蓦然出现了长孙无忧冰块一样的脸。
原来那天竟真的是他救了自己。
然而,男子寒冰一样冷冽的眼神却又让她心头一紧,脸上凝结的伤口已经不疼了,但是当时火辣辣的痛觉却好像直接烙进了心里。
慕容墨雪吸了一口气,顿时觉得心里没有了负重感:他们也算是两清了,以后大路朝天各走一边,不要再有牵扯了。
忽然,一阵细碎的脚步声从身后传来,慕容墨雪警戒的转过身,只见对面站着一道颀长的人影,却是红衣墨发的南宫傲。
男子脸上仍旧挂着那样淡泊的微笑,眼中一脉平和淡然:“来这里赏月,顺便看看你。”
慕容墨雪闻言看了看漆黑一片的天空,阴沉的连个星星也没有,眼中闪过一丝笑意:“你来看我,被知道了可是要受罚的。”
南宫傲满不在乎的一笑,走到慕容墨雪身边,与她比肩而立:“临出门送了院长一坛陈年的西凤,这会估计已经醉的不省人事了。”说完转头,举起手中的酒坛,目光如水一样落在慕容墨雪的肩头:“他看见我拿了两只酒杯出来的,并没有说什么。”
慕容墨雪见状伸手接过,拍开坛口的封泥,将酒斟满了两只瓷杯。
“今日怎么不带你那些稀奇古怪的酒具了?”慕容墨雪看了看地上普普通通的两只白瓷杯,调笑的道。
南宫傲拿起地上的杯子,仰头一饮而尽,微笑中多了一丝洒脱:“上次喝酒,忘了告诉你喝酒最重要和最讲究的一点……”
“哦?”慕容墨雪感兴趣的挑起了眉。
南宫傲却含笑不语,指了指地上的酒杯,示意女子喝下去。慕容墨雪白了他一眼,终于将杯中的酒喝光:“说吧。”
男子嘴边的笑意加深,这才继续道:“喝酒最重要的是心境,最讲究则是对象。”说罢侧过头去看着远处黑暗中层气交叠的山峦,语中多了一丝豁达和开阔:“就譬如你我俯视群山,对月当歌,不问今事也不去管明日,至少这一刻是快活的,不是么?”
慕容墨雪眸中涌起一丝难得的笑意,重新将酒杯斟满,瓷杯互相碰撞发出清脆的声音:“干!”
当南宫傲喝的心满意足下山去的时候,慕容墨雪已经伏在山洞中睡着了。脸上浮着一层浅浅的红晕,比平日多出了一丝娇艳。
长孙无忧纯白无垢的身影出现在夜风中的时候,眼前看到的就是这样一幅景象。
女子鸦翅一样柔软浓密的睫毛已经缓缓的盖住了下眼帘,身上还盖着一件红色的大麾。
右手上洁白的狐裘没有一丝杂色,根根莹润的毛被风吹过也丝毫不乱。然而长孙无忧一双墨色的眸子此刻却泛起了淡淡的金芒,幽暗深邃,让人捉摸不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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