沐初不在意,虽然沐心如人不出如意阁,但外头有什么消息,总是会传到她的耳里。
“初儿,答应娘,不要再听你父皇的话,尤其在这事上。”将他一头青丝随意束在身后,沐心如放下木梳,拉来椅子在他身旁坐下,抬头看着他出色的脸庞,认真道:“我知道你父皇的意思,从前不管任何事,我都不会阻止你去帮他做到,唯独这事。”
“娘,让我给你把脉看看。”他撇开这话题,执起她的手腕,长指落在她脉门上。
片刻之后,脸色未变,心却是更绝望了。
人人都尊称他为仙医,以为他医术超凡几乎已经可以到成仙的地步,只有他自己知道他的无能,这么多年来,他一直无法把娘身上的毒素除去。
他能治万人,却治不了他最在意的人。
“娘的病好不了了。”沐心如毫不在意,反握了他的大掌,目光锁在他一双星眸上,眼底一片认真:“答应娘,北晋六公主的事,不能答应你父皇。”
“为何?”倒不是他真的愿意听他父皇的,与北晋六公主成亲,而是,这么多年来娘从不过问他和父皇之间的事情,为何这次竟如此在意?
“你无需知道原因,娘只要你答应,不能和六公主联姻。”她坚定道。
“好,我答应你。”他点头,也是认真地回道。
沐心如微微沉了沉目光,看着他的脸,心里淌过丝丝疑惑,未曾想他会如此轻易答应。
“娘,还有事?”他莞尔一笑,扶着她往软塌走去,“我该给你施针了,半年了。”
半年封一次血脉,可以缓住毒性发作,却会增加毒素在她身体里的毒性。
虽然大家都不愿意说出来,但,他们都知道,他给她每施一次针,她离生命的尽头便又多靠近几分,但,这毒若是不压制住,等毒发的时候,她也会痛苦得忍不住杀死自己。
所以,他别无选择。
“没事。”沐心如褪去外衣,扯开里衣,在软塌躺了下去。
她胸口心门的位置上,虽然看不见任何针孔,在沐初眼里却似看见了密密麻麻的银针留下的痕迹。
这么多年来,每隔半年就得要给她试一次长针,风雨不改,从未停歇。
长针,比起一般的银针要令人难受太多,可是,不得不如此。
长针在心门附近大大小小所有穴道上落下,沐心如揪住身下被褥的十指收得越来越紧,十指关节处也越来越泛白。
但,比起当初毒发时的痛苦,这点痛还是不算什么。
整个施针的过程不算太久,短短一炷香的时间,可对两人来说都像是熬了半辈子那般漫长。
豆大的汗珠沿着两人额前脸上划下,沐心如是一直在忍受着剧痛,却一声不哼,沐初只为了他娘,这份痛,他感同身受。
终于,一炷香时间过去了,长针先后回到他的针包里。
沐心如掌心一紧,忽然撑起身子,张嘴便吐了一口乌黑的毒血。
沐初早有准备,拿起预先放在一旁的痰盂接过,再取来软巾为她拭擦干净唇角乌黑的血迹,把东西拿出门交给丝竹时,青瓷已经端了药过来。
遣退两名宫女,沐初把药端进门,回到软塌边,亲自喂沐心如用药。
药是苦的,绝苦绝苦的那种,看着沐心如喝药时微蹙在一起的眉心,他忽然道:“娘,下次我在药里也给你下几株木糖子,便能冲淡苦味。”
“也?”沐心如将空药碗交给他,瞥见他眼底不知想起谁后一闪而逝的柔情,她眸光微微闪了闪,心底顿时酸楚了起来。
“初儿终于懂得如何疼姑娘家了么?”她还以为她这个无情无欲的儿子只会在她面前才有那么一点点点七情六欲,却不知,原来他已经有了愿意疼惜守护的人了。
她无声叹息,心里百感交集,一方面是欣喜,至少自己走了以后,他心里还能有牵挂,还不至于会因为她的死过上行尸走肉的日子。
可是,他的身份……
“没有的事,娘多虑了。”沐初搁下空碗,别过脸,不想与她说起这个话题。
星眸深处闪逝的苦涩,沐心如看得清楚,原来,那姑娘不喜欢他呀!
她从软塌上翻了下去,示意他趴在上头,她挽起衣袖,给他褪去衣裳,双手落在他肩头,轻轻推拿。
“我儿的俊俏天下无双,就连被誉为越国第一美男子的二皇子拓拔连城,比起你来也稍逊了那么一点,这天底下怎么会有姑娘不喜欢你?”十指在他肩头揉过,他长大了,可在她眼里,却还是如同当年的孩子一般。
沐初浅浅笑了笑,侧头看着她:...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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