纥人攻陷了黠戛斯,而最让朕担心的是...
河东守将仆固怀恩,太原府尹辛云京,这两人,都与魏王有过往来。
可信,又不可信。
河北、河南...朝廷已经鞭长莫及,淮南节度使尽了全力,但也只是扫除了永王,而永王现在还落到了他的手里...”
李亨眼里带着深深的厌倦。
“季鹰,河东,不可有失。”他喊了严武的字,沉声道。
“臣在河东一日,河东便永为大唐所有。”
严武适时跪下。
谈话持续了半个时辰,当严武告退的时候,宫内依旧飘着大雪,而外面站着一道有点熟悉的身影。
李辅国在严武眼里不算人,自动的就被忽略了。
宫中规矩严,那是去年的事。
国库空荡荡,朝廷偶尔连大臣们的俸禄也发不出来。
李亨对臣子们宽容了许多。
除了宽容,他现在又能做什么?
就像是两仪殿的雪,以往只有圣人的心腹臣子才能看到,这是多少人羡慕的风景,而刘晏现在只需要在离京之前提出一个任性的要求,就能站在这儿,随心所欲地欣赏。
平地赏雪,看万千雪花从头顶飘下,一时分不清自己是在雪中还是雪下,只知道漫天白。
而站在高处,就算是更冷些,看得却是真切,下来时,还可感叹一句“高处不胜寒。”
连一场雪都有分别,而这就是人间。
“刘郎中。”
“严节度。”
刘晏的礼节很随意。
他现在连两仪殿的雪都看得,也就谈不上再刻意对人保持什么虚假的尊重。
严武不在意,他笑道:
“我先前也没看到过这儿的雪。”
刘晏眼里的神采顿时温和了许多。
但凡是聪明人,因为聪明,懂得暴露给别人的自负会带来不必要的麻烦。
但他们也希望能碰到一个同样自负的人。
“你竟能猜到?”
严武眉头挑起,这时候才真正有些惊诧起来。
自己被加封节度还是在刚才那半个时辰里,而刘晏还站在外面赏雪。
和上皇有旧的一众官僚大臣,现在大都为圣人所不喜,这位大唐天子在叛军覆灭后,打算彻底稳定自己的权柄。
按照严武的官爵来说,他离做节度还远得很。
而他的优势也正在于这里。
相比于那些老成持重的大臣,李亨更愿意去扶植起一个位于朝廷中层的臣子。
“其实无论是漠北还是西域,下雪的时候,都比这儿的雪景更好看。”
严武负手而立,淡淡道。
“心向往之,”刘晏摇摇头,“但是已经去不了了。”
“河南已经为魏王所有,朝廷派我去那,呵,总不会是以为我能在那有所作为吧。”
“或许可以。”
严武看向旁边的两个宦官,包括李辅国在内,他认认真真道:
“烦请离咱们远些,我和刘郎中要说私事。”
李辅国脸上顿时挤满了介于咬牙切齿和强装礼貌之间的笑容,但还是乖乖让开。
正常人家养狗,虽然平时宠爱,但狗也得自个知道分寸。
比如说,进门的客人,那是跟主子差不多的。
“你去投靠魏王吧。”
“这话反过来了吧?这是能在宫里说的?”
刘晏觉得有些荒唐,所以笑了起来。
“而且,凭什么我投靠魏王就能要我,指不定我到河南当天就被宰了。”
“陛下说,你是魏王亲自写信索要的人。”
严武看着他。
“而陛下打算对回纥动兵了,你得帮忙在这时候监看着魏王,倘若魏王要对朝廷动手,你就可以及时传递回消息了。”
“好啊。”
刘晏答应的很快,也很不在乎。
严武那意思,就是朝廷把自己给交出去了。
“不过,我有些好奇。”
“相比于你,若真要动兵,郭公似乎还在京中吧?”
严武只是耸耸肩,不置可否。
从刚才半个时辰的奏対里,严武敏锐地察觉到一件事。
郭子仪的兵权,
被削了。
过会还有,今晚之前不会停,但是得去上个厕所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