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化龙一拍桌子,指一下南离:
“我觉着成,南离拿主意。”
范文光抚须点头:
“与赵总镇共事半载,文光愿从赵总镇之命驱驰。”
詹天颜身形矮小干瘦,然黑面、长髯、宽额,貌颇威严,与白面长髯、仙风道骨的范文光正相映成趣,这时慷慨起身说道:
“某与持一,虽然初识,只谋不过两面,然则以往事迹早有所闻,书来信往也是多番。”
“持一行事,有章有法,潼川、中江、绵州,足见其功,又禀一颗对大明的忠心。”
“当今纷乱时势,吕东川、樊君带都是偌大的年纪,还在奔走不及,诸镇却恃强而不用命,那些吾等都操持不得,但川北局面,正是所谓蛇无头不行,鸟无头不飞,持一牵头用命,指画方略,某无异议。”
听毕诸人言语,南离立时推托,将双手齐摇:
“这如何是可呢,诸君久历岁月,吃过的盐多过小子食过的米,后生小子,如何敢于指画诸位老大人如何如何,岂不狂妄。”
“乱世之时,功业为先,英雄出在少年,何谈狂妄二字。”朱化龙道。
“看看这个,这是持一给我来的所有信函,范抚院看过,都是持一的亲笔。”詹天颜回身拿出一摞信笺,一张张都是南离亲笔,只听他抖着信笺认真地说道:
“这,就是完完整整的复川图陕,指日恢复山河的大略,有此方略,何愁达虏、贼寇不靖。”
“我等自问都非常人,常自矜夸,有救时之志,胸有韬略、腹括天地,然则图存五载,兵不能出山,粮不能救川,保境安民尚且艰难,何谈恢剿大业。”
“今日持一未主方略,不过书来信往,牵动我等出山,李国翰狼奔豕突,李国英坐守不出,惠应诏旦夕惊忧,从去岁上复保宁不成,何曾有此扬眉吐气之时。”
“众位老大人,后生小子,才疏学浅,不敢领此大任。”
南离真不是谦虚,他实在是见得这些地方实力派互不相能的太多了,他的远谱本来是壮大自身为基,再说其余。
还不是归到自己麾下,生杀由己,也就是个盟主类型的,到头来这么早就牵涉协调、统筹诸镇的事,会分散他对于自镇修炼内功的精力。
他想要的,是自己如臂使指的,秉性纯洁的,纪律严明的,内生的、钢铁的队伍。
以他的眼光和标准看来,这些文武各自的队伍,都有着各式各样的毛病,想归结到自己的营盘中,血肉相融,太难了。
如今的邛州五营再加媅媺就已经快耗干了自己的精力。
这时朱化龙说话了:
“以老夫来说,南离不要谦虚,我们也不要急迫,先商议下来,拿了绵州,那时南离觉着与咱这些老帮菜共事还成,就来调派我们。”
“如何?”赵荣贵回顾众人。
“甚好!”范文光点头。
“甚好!”詹天颜颔首。
“既然如此,晚辈不好推托,就依诸位老大人之命。”南离这次一抱拳,终于是应了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