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紧声问道:“具体说说。”
牛金星清清喉咙,侃侃而谈道:“这白经庚为了升官财,不惜出卖同窗好友丁一民,从而达到依附阉党的阴暗目的,后来,又秉承魏忠贤崔呈秀等阉宦的指令,造谣生事,罗织罪名,置闻天知等东林党人于死地,真可谓罪行累累,千夫所指,朝野皆曰可杀。”
李自成起于草莽行于江湖,对这些明朝官场之事,闻所未闻,饶有兴趣,即刻被其吸引,不禁听得津津有味。
“后来,崇祯即位,巧使手段,痛下杀手,先逼得魏忠贤主动辞去一切官职,又将其驱赶至凤阳守灵,在半路逼其上吊自杀。魏忠贤死后,崇祯乘胜追击,毫不手软,将其他阉宦一网打尽,杀的杀,关的关,流放的流放,革职的革职,真是食尽鸟飞,树倒猢狲散。”
“白经庚怎么活了下来?”
“此人颇有心机,在得势之时,不惜低三下四,极力交好高起潜杜勋等阉宦,在崇祯狠手铁腕打击阉党的时候,白经庚只是被罢免了一切官职,勒令回乡,永不叙用。”
“此人确实谋略高深,能躲过崇祯毁灭性的打击,非常人可比。”
“陛下说得很对,白经庚确实有些才智,不然,张献忠早就砍了他的脑袋当夜壶了。”
两人同时放声大笑起来,给空寂阴冷的大殿增添了一丝活气。
少顷,李自成说:“只可惜,张献忠没有听从白经庚的建议,否则,孤极有可能活不到今天。”
“在谷城,此人极力怂恿张献忠谋害陛下,真可谓心毒手辣落井下石的小人一个。”
李自成宽厚地笑了笑,说:“此一时彼一时,各为其主嘛。”
“后来,白经庚虽和张献忠闹翻,但藕断丝连,时至今日,还眉来眼去,交通书信,暗中勾结。”
李自成点点头,宋德恩飞鸽传书,已将这些情报及时告知了他,威逼恐吓白经庚前来西安,就是担心其再一次投靠张献忠,成为大顺王朝一统天下的劲敌。
牛金星见李自成有点儿心动,便趁热打铁,说:“陛下,不知你想过没有,即使白经庚在你的威逼之下,加入我朝,但私下里交通大西朝,将大顺王朝的一切政治军事机密,透露于张献忠,我朝如何统一天下呢?”
李自成紧盯着牛金星,神色严峻,眼里倏地闪过一丝杀气,脑海中闪现出一句古语,卧榻之侧,岂容他人酣睡?
刹那之间,牛金星觉得一股寒气从心底升起,本能地停止说话,紧紧看着李自成,双眼中充满了莫名的深刻恐惧。
不时,李自成阴沉地问道:“那就杀了他?”
牛金星长出一口气,缓缓地说:“就让他病死吧。”
此时,人影一闪,大顺孙御医冒着大雪走了进来,李自成紧声问道:“白经庚的病情如何?”
孙御医摇摇头,肯定地说:“只有出气,没有进气,恐怕活不过今晚。”
牛金星眼中闪过一丝惊喜,追问道:“你敢断定他活不过今晚?”
孙御医点点头,十分肯定地说:“我离开时,白经庚已经处于弥留之际。”
牛金星长长地吐出一口气,搬开了心头压着的一块巨石,顿时感觉轻松了许多,随即紧紧注视着李自成。
李自成也轻叹一口气,继而问道:“白经庚到底得的是啥病?”
孙御医说:“白经庚本来就身体虚弱,再加上长途跋涉,十分疲惫,一连数天忧愁烦躁,郁气结于心头,不能及时消散,那晚又偶感风寒,没有得到及时治疗,才成为现在这个半死不活的样子。”
李自成恍然大悟,冷冷一笑,说:“天意如此,人运如此,奈何奈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