瘆人,应该是其肺子出问题了,但其身上没有伤,显然,其肯定受了很重的内伤。其手脚都断了,一看就知道是摔的,估计其肋骨也摔断了,扎到肺子里面。
老兵继续讲。
跑在中间的松田踩中了铁蒺藜,一下子摔了出去,他刚想爬起来,结果,被后面逃跑的人海踩过之后,就再也没有起来了。
在我前面一步之遥的寅次郎跑着跑着,后脑被一颗弹丸掀掉了半个脑壳,脑浆子溅了我一脸。我眼睁睁地看着他,颓然地软倒在了被鲜血浸透的土地上,他举着伸向天空的手指,像是要抓住即将流逝的生命似的,想要渐渐地握紧,最后,他的手臂渐渐地垂下,手指也渐渐松弛了。
我参加过这么多次战争,从来没有这么害怕过。
我因为害怕浑身冒冷汗,冷汗和身上的鲜血混合在一起,双手也因为害怕而不受控制地不停颤抖,我的嘴唇已经颤抖得说不出一句话来。我想停下来看一看,还有没有幸存的老乡,但怎么也停不下自己的身体。极度的恐惧攫住了我,我脑海中唯一的意识就是,跑——快跑——拼命地跑,离开这个人间地狱。
满地都是死尸和伤兵,我都不知道被绊倒了多少次了,我只知道,自己是趟着血水跑出来的。
结果,在我们面前出现了一片钉子带。
原来,从我们进攻开始,骷髅军的抛石机就一直在抛射铁蒺藜,等到我们撤退的时候,在地面上已经积累了厚厚的一层铁蒺藜,宽达十多丈。
到了这个时候,就是前面有刀山火海,我们也得冲过去啊!
我们用人垫,用人趟,好不容易才通过了十多丈宽的钉子带,但出现在我们眼前的,竟然是一条宽达几丈的火海,熊熊的火蛇窜得像山一样高,炙热的温度离着老远都觉得能把人烤熟了。这个火海将我们包围起来,我们在火海面前就像是热锅上的蚂蚁,上天无路入地无门。
当初,我们冲过这里的时候,就发现每隔一段距离就埋着一圈树干,中间的地面上也横七竖八地放着很多树干,我们还以为是骷髅军用来阻挡我们冲锋的。现在我们才知道,原来,在我们进攻骷髅军之前,骷髅军就已经准备全歼我们了,这些树干就是用来截断我们的退路。由此可见,骷髅军有多恐怖,区区不到两千人,竟然准备全歼我们,不过事实证明,人家确实有那个实力。
这个时候,所有人都失去了最后的希望和勇气,只能选择投降。
我参加的战斗多了,自然见的多,我从骷髅军这个打法就知道,即使我们投降了,恐怕也不会有什么好下场。我比别人经历的战争多,在逃跑方面也有更丰富的经验,趁着骷髅军还没有追上来,我悄悄离开了大队人马,从靠近火海的峡谷边爬下去。但由于着急害怕,我一下掉下去,摔断了一条腿和一条胳膊,当时憋着一口气,才得以逃脱。我现在连肠子都悔青了,千不该万不该,不该去参加这场战争。
骷髅军太厉害了、太恐怖了,他们的武器简直就是杀人机器,他们就是屠夫,是魔鬼……所以,以后你们千万不要和骷髅军作对,不然——不然——不然……”
老兵一口气没有上来,就大睁着眼睛断气了,他死去后闭不上的眼眸里,依然浮现着极度的恐惧神情。
周围听讲的萨摩藩都陷入了死寂。
这位老兵是他们的袍泽,他们非常了解其底细。其参加了大和滨峡谷之战,由于其打了一辈子仗,作战经验丰富,逃命的本事也极为丰富,才得以幸存。结果其在逃跑的时候,从悬崖上摔下去,摔断了一条胳膊和一条腿,虽然坚持逃回柰濑间切的军营,但由于伤重不治而死。
柰濑间切外。
申时,也就是下午三点钟的样子,骷髅帮的队伍开到了柰濑间切附近。当城门上和寨墙上的哨兵发现情况时,立刻乱作一团。
“当当当……”示警的铜锣声响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