会变成这副模样,心头百感涌动,又万念俱灰。
陆云展长吸一口气,将纷杂的念头压下,道:“几位师弟,事已至此,再想其他的都是无用。不如以无用之躯,为宗门做些有益之事。”其他几人参差错落答道:“好”“愿听师兄吩咐”。
陆云展转头看向朝他们不断嗬嗬催促的廖云为:“廖师弟,对不起啦。各位师弟,咱们一起送廖师弟上路,省得他受这种不人不兽、不人不鬼之苦。”说完也嗬嗬吼叫驱使手下鱼兽进攻廖云为所在的兽群。
其他人见状,明白陆云展是要将这些鱼兽全部都消耗掉,也各自驱使鱼兽加入围攻残杀。
“廖云为”像一只鱼兽一样,头颈前倾,双臂挥舞,吼叫着似在指责陆云展等人叛徒,看起来分外可笑,又分外可怖。
陆云展等人感受到“廖云为”不断传来的毫无理路、近乎暴虐的意念,更加坚定自己的决心。
场面一片混乱,尽是呜哇嗬嗬的兽吼。
李云泽仔细观察,普通的鱼兽面对群攻,明显感受到它们在恐慌害怕。大头鱼兽则似乎不知生死,毫无畏惧之色。“廖云为”眼神暴虐,指挥手下殊死抵抗,毫无退却、畏惧、棘手等其他情绪表露。
普通鱼兽既不会去吞噬其他鱼兽的脑浆,在其死后也无兽问津。大头鱼兽死后,附近的其他大头鱼兽则会扑到其尸体上,啃噬头颅,但往往还未尝到脑浆滋味就被其他鱼兽扑杀。
待所有鱼兽都倒下,“廖云为”咆哮着冲向陆云展。
陆云展不闪不避,迎上去死死抱住“廖云为”,与之额头相抵,胸腹相贴。两人相拥,似是师兄弟久别重逢,又似是即将远别。
只是,两人表现却大相径庭。陆云展满面悲戚,双手抚拍“廖云为”后背,而“廖云为”凶相若兽,双掌似爪,撕破了陆云展的衣衫和背部筋肉。
陆云展对背上的伤势恍若未觉,一边轻拍“廖云为”后背,一边低声颂唱:
栉风沐雨,辟地开天
问道生涯,饮血弹剑
煌煌功业,世道新篇
光烈有我,大勇无言
颂唱完毕,喃喃道:“廖师弟,走好!”灵元贯掌,击碎“廖云为”天灵。
陆云展对着遗体鞠了一躬,又对张书歌远远行了一个弟子礼,朝其他人行了同门之礼,道:“诸位师弟,来之前,余书元师伯曾有嘱咐,让我带着师弟们好好在张师叔手下做事。现在我先走一步,各位师弟要好生襄助张师叔,与折冲院的师兄师弟们和睦相处,同门一家,切莫任气乱行,私分彼此,乱了门规。”
那些正牌东华弟子听了陆云展临终吩咐,音声呜咽:“师兄走好。”
陆云展转头对周围几人抱拳道:“诸位师弟,师兄先走一步,来生再会。”
张书歌眼眶发红,盘膝而坐,拔出却邪剑横在膝上,其他人见状,也各自取出兵器横放膝头,随着张书歌边弹边唱:
栉风沐雨,辟地开天
问道生涯,饮血弹剑
煌煌功业,世道新篇
光烈有我,大勇无言
东华派自古以来的传统,弟子死后,其他同门要弹铗作歌,以歌声伴其往生轮回。以前,张书歌总觉得这种事矫情,此时此际,万千言语,难尽心意,唯有以歌抒情。
特别是见陆云展生死之际仍旧挂念同门,心中深深触动。
折冲院修士与东华正牌弟子之间一贯的隔阂,归根到底,要怪在他张书歌的头上。
在东华派的时候,为了使折冲院抱成一团,其实是他一直在刻意纵容挑起分歧。让东华正牌弟子认为折冲院这些人尽是野修出身,压根不知修行为何物,一些基本常识都不清楚。让折冲院的人觉得这些东华弟子有什么可骄横的,没经历过真正的生死争斗,净是花架子。
到了这异界之后,二者不能融为一体。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也是无可奈何。
为了解决这个麻烦,或者说记恨于这些正牌弟子对他阴阳怪气,甚至拿他的话爱听不听,他心里打算好了,直接把他们分出去,单独成营,免得把风气带坏了,宁可这些人都死光了,也不能容他们坏了律令。
对比陆云展所为,不禁暗骂自己小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