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要狠下心来出杀招,还真是难为她们了。
大阵又起,张志急道:“公子,你先走吧!我夫妇死不足惜,要是再连累公子,如何叫我们走得心安?”
杨牧之只是轻轻说了一句,让这位历经世态炎凉、四处奔波只为给妻子续命的男人,顿时流下泪来。
“都有在意的人需要守护,何敢轻言放弃?”
是啊!若我张志一直留在玉树宫潜心修行,今天的成就定然不止于此。既然当初放弃一切荣光,毅然离开玉树宫,那么如今为了妍儿,为了从死人堆里捡回来的那对姐妹,我又岂能走得安心?
笃定了心中信念,男人不再犹疑,正了心神,开始与杨牧之一起进退杀敌。
一位身穿云彩锦衣、头戴紫金冠的俊美年轻男子从抄手游廊那边走来,趾高气昂的他瞥了一眼演武场内,眼神里先是闪过一丝诧异,然后又变成一种玩味的笑意。
吕吉快步走过来,恭恭敬敬拱手行了一礼,“玉枫师弟,这三个妖人来我玉树宫捣乱作祟,你看该如何处置?”
他俩本是同辈,理当不用如此恭敬。只不过这赵玉枫是宫主的入室嫡传,就凭这一点,就足以让吕吉甘愿自居后辈。
对刘轻笺与袁皓,皆是如此神态。
在玉树宫里,也没少有同门同辈为此指戳吕吉的脊梁骨,只是他从来就不在意。
等我吕吉再往上爬高,到时候看是谁笑话谁?
赵玉枫嘴角扯出淡淡笑容:“既然是妖人,又胆敢前来我玉树宫撒野,那你们手中的镇妖符,留着是做什么?”
虽然不知这位在美男谱上占据了一席之位的赵玉枫为什么会这样说,既然有春心湖那帮娘们在对付那三人了,其实根本无需玉树宫再出手的。不过既然这位发话了,吕吉也就不再多想什么了,照做就是了。
只是他还是忍不住在心底猜测了一番,莫非,是赵玉枫和那几人不对付?不过,这种可能性应该很少。
或者还是说,这家伙又在稻香城神蛙园吃瘪了?
吕吉上前快走几步,义正言辞道:“宵小妖人,也胆敢前来挑衅我玉树宫之威严,当真是自作孽不可活,玉树宫弟子听令,速速出手拿下三位妖人,肃清妖风以正山门!”
既然长老都发话了,那些玉树宫弟子便不再作壁上观了,妖人前来玉树宫闹事,本就是自己分内之事,岂有主人在这边看热闹,让客人出手代劳的道理?
一时间,玉树宫那些外门弟子、低级弟子纷纷祭出袖中符箓,什么落雷符、火球符、招将符、驭兵符之类的下品符箓,通通对准演武场内三位妖人甩去。
生怕降伏妖物的最后那张符箓,不是自己的。
当然,这场符箓雨中也不乏夹杂着几张中品符箓,其中又以一张困剑符最具威力,像一团淡淡金色的蛛丝,死死缠住杨牧之手中那柄毫不起眼的长剑。
困剑符,本是玉树宫为针对剑修的本命飞剑,而钻研出来的一种中品符箓,虽被列在中品的品秩,但其威力委实不容小觑。
如果是同境界之间的对决,一位纯符箓修士对阵一名剑修,抛开那些极具杀力的剑修不说,正常情况下,剑修的飞剑一旦出窍,很难逃出困剑符的禁锢。
没有了那些要命的飞剑,剑修的战力自然要跌一到两个台阶。接下来谁胜谁负,就看各自本事了。
不曾想,这张品秩极其不低的困剑符,却用在了禁锢剑修的佩剑上。
估计是哪名急于想捞战功的弟子,见那俊美男子手中长剑威风八面、不可抵挡,便慌不择路使出了困剑符。只不过有心人自然都懂,这种中品符箓,自然不是这些低级弟子随随便便拿得出来的。
被芙蓉七星剑阵困住的杨牧之,不光要挡开那些五花八门的符箓,还得护住身后两人,虽说这种程度的伤害远不足以对他造成威胁,但那对精疲力尽的夫妇却遭罪不起了。
想起他们夫妇二人同心、浴血奋战,不惜露出半妖真身、不惜身死也要拿回自己的尊严,即便这个尊严是那么的卑微。杨牧之的心情就愈发沉重。
世人、天道、高高在上的强者,都说人命溅如蝼蚁,一脚踏之即可。
可,到底是一条人命啊!
比蝼蚁还不如的张志夫妇,却用自己那份至死不渝的深情,用守护自己在意之人的那份坚如磐石的决心,告诉了世人。
“亦余心之所善兮,虽九死其犹未悔。”
杨牧之手掌轻轻一震,缠绕于狭路上的“蛛丝”瞬间消散,重重踏前一步,一剑斩出。
大剑仙创下的七星剑阵、漫天如雨的各类杀伐符箓、心藏鬼蜮之人手中的剑光,在这一剑之下,尽皆散尽。
玉树宫二殿前,光华大绽,犹如千年暗室,一灯即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