静夜。
圆月洒下幽光,在一只蟋蟀的身上投下渺小但轮廓清晰的影子。蟋蟀对于月亮并没有什么特殊的感情,它只知道在这凉爽幽静的夜晚,它应该鸣叫,为了创造宁静而打破平静。要不是它的虫鸣,人们不会感受到这夜晚是多么的安静,静得能够听清它的每声鸣叫的每个音节。蟋蟀没有人类的智慧,所以它也不可能领会人类感情的复杂。它从草丛中跳到了一片木板铺设的地面上,木头表面的潮湿令它感到不妙,那是死亡的预兆。
尽管感受到了死亡的威胁,但它却并没有因此而转身逃开。它放慢了鸣叫的频率,也放慢了前进的速度。它以一种常人看来几乎没有移动的幅度在潮湿的木板上前进着,它相信不远的前方定有海洋——蟋蟀并没有见过真正的大海,对它来说,一片水洼就足以称为海洋了。海洋是令它恐惧的,因为一旦掉入,就已经宣告了死亡。不识水性的它们只能不停地在水面上挣扎,直至沉入水底。它已经目睹过太多的同类就这么死在了它的面前,所以这也让它变得格外谨慎。
蟋蟀又往前爬行了一段距离,它并不习惯这种缓慢而憋屈的前进方式,它向往蹦上高空的快感,可是现在为了保命,它只能暂且搁下梦想。它突然发觉自己的视野变暗了,它不能看到那高挂的圆月了,一个巨大的影子将它笼罩,它的前方出现了高山。
说是高山,也只是对于蟋蟀而言,因为在它看来能够挡住视线的高大的东西都是一样的。它随后又发现这座“高山”与它之前见过的那些有点不太一样——没有起伏不平的泥土,没有翠绿的植物,而是十分光滑白皙,虽然上面有着几道长长的带状痕迹,但比起之前它所见过的那些高山来,这已经光滑了太多。它还注意到那“高山”上有着数不尽的水珠,有好几滴水珠正顺着那山脊慢慢流下来。蟋蟀迷惑了,它不知道它看见的是什么,但那些水珠加剧了它的恐惧。突然,那座“高山”动了,一瞬间变得更加高大的同时也溅起了大量的水花。蟋蟀没心思研究那“高山”凹凸有致的轮廓了,它长啸一声,快速跳回了旁边的草丛。
这里是圣鲁卡斯主城赫尔的一家旅店里的露天浴池,不久前露娜用她的身份包下了整间旅店,所以此刻的浴池中才会只有她一个人在。
露娜往自己身上泼了一瓢水,尽管她知道每个地方的水都差不多,但故乡的水在她的心里却还是蕴含了太多情愫,令她感到心安,毕竟她已经十二年没有回来过了。她望向旅店的一间灯火通明的客房,房内的烛火在窗上投下了三个人影,露娜知道他们三个大人物又在那里谈什么大事了。
露娜又蹲了下去,把自己整个身子都泡在水里,她身上的各种伤痕在月光的映照下显得更加触目惊心。她扭头望向了自己左肩上的那块乌青,那是半个多月前在珍珠院被一个粗暴的客人从楼梯上推下去,撞到墙上时留下的。那个客人的要求每次都十分苛刻,甚至有些无理取闹了,老鸨从来不会让丽贝卡她们这种金字招牌去招待,以免被他伤了以后价格上大打折扣,所以这个活每次也就落在了露娜的身上。
露娜顺着肩膀往下摸,她摸到了一条长长的带状痕迹,那一块的皮肤明显粗糙了许多。露娜记得这是五年前一个喜欢施虐的客人用皮鞭给她留下的,当时的她尽管已经在珍珠院待了五年了,但对于这种类型的客人却还是没有接待过。她永远都不会忘记那皮鞭抽在她身上时的每一丝疼痛,还有那痛不欲生时却得强颜的欢笑。
她的手慢慢摸到了自己的小腹,上面有着几个小红点,像一个个疙瘩似的,与周围的皮肤极不协调。那是在她进入珍珠院的三年后,她第一次作为惑珥接待客人,当时由于她是新手,老鸨开价很低。她接待的第一个客人是个白净的书生,看起来挺斯文的,可是他在床上的表现却与他的外貌完全相反。那天夜里在珍珠院最小的漆黑房间里,初次服务的露娜体会到了她一辈子都不会忘记的屈辱与恐惧。那个客人肆虐着她身上的每一个角落,如同一只发现猎物的猛兽,毫不留情地玩弄着它嘴上的大餐。他的指甲挖进了露娜的小腹,几乎快要剜出几块肉来,鲜血顺着他的指甲流遍了他的整个手掌,然后慢慢滴落在床上。露娜尖叫着呼救,可是这种呼救在这个...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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